周末|散文.初涉十五连
来源:周末 作者:周末 时间:2025-10-28 点击:
一九七0年元月二十二日，大年前夕。这是个天寒地冻令我难以忘记的日子。
这一天我们踏上了鲤鱼州的土地。大蓬汽车无情的把我们送到鄱阳湖大堤，嘎然而止。把我们甩在大堤上，我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汽车扬长而归。
接我们的一个十五连的排长杨长庚神气的指挥我们把行李扔上了早就等候的拖拉机。刚到十五连，把行装往比牛圈干净点的茅草房一扔，好奇心驱使着我们这群好奇的男生走向广袤无垠的荒草地。好开阔的视野，一览无余。远方一台拉着犁耙正在开柘荒地的东方红拖拉机正向我们奔来，突突突惊起此起彼伏的一大群觅食虫子的白鹭鸟，远处还有一群伸着长脖子的白天鹅正在一人高的茅草野地里一边欢歌，一边寻找着它们需要的食物。太阳温暖的照耀着这欲开垦的一望无际的大地，好一派大自然的景象。
哨子响了，大胖子副连长应美华应大头把第一批刚到连队还在晕头转向的我们初分班排，领着大家到一二里路之外的禾场去拿稻草整理各自的床铺，并告诉大家铺床要用早稻草，中稻草和晚稻草会生跳蚤。
刚整理好床铺，这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每个房间一盏马灯发着微弱的光。肚子早就咕咕叫，需要食物的填充。离开学校时老师承诺我们的红烧肉洗尘餐没有着落，甚至连蔬菜都没有。男生女生跟在司务长谭志钦后面跌跌撞撞，高一脚低一脚去用茅草盖成的食堂打饭。迎接我们的是刚开坛的什锦菜，一人一叉，饭管饱。那一顿饭说起来难听，可实际起来却很是香甜。那时年轻的胃粗糙得很，只要有食物填充即可。
不一会儿，团部熄灯号响了。又是一阵哨子声，灯，是一定要熄的，不过忽闪着绿豆般亮光的马灯有没有都一样，好在有明亮的月光为伴。朦胧之中愰惚刚做完家庭作业，昏昏欲睡。可心中念念不忘的还仍然是数学语文英语，恍惚𤈛惚.....。此时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艰难困苦正向着我们袭来。
那年元月23日，是我们到十五连的第二天。军号滴达响起，这是起床号声。天，远处的天边仅有一点点鱼肚白，满天的星星还在值勤，并没有散去。军号声是从十五连隔河相望的团部传来。又是一阵紧急的哨子声。班长老知青左谦良催促着大家赶快起床，刷牙洗脸，马上就要紧急集合，打背包跑步行军。惺忪的眼睛像抹了盐一样很难张开，难过得很。原先在家时帮母亲去排队买肉买豆腐也起过几次这么早，眼睛也是这么难受，母亲教我用冰冷的毛巾擦拭眼睛，即刻大脑清醒得很，很灵验的。现在也只能“故技重演”让大脑清醒清醒。赶紧的洗嗽完毕，把刚叠好的被子抖开，背包带穿插其中，很快就整装完毕。因为在学校军训、下乡劳动时已经练过这手，动作还祘娴熟。胖胖的解放军陈指导员带领着大家跑步。这下可苦了没打好背包的人，松松垮垮，有的背包散开，有的趿拉着鞋跟不上。全连百十号人跑了一个来小时，一直到气喘吁吁才结束。这样的“军事训练”好像只进行了几个月，而后再无进行。七点钟左右开饭，这是在十五连的第一顿早餐，稀饭罗卜干，那个稀饭也叫饭?估计拉几泡尿就会消化得无影无踪。好在还有干饭打底。几个调皮的男生唱起了“洪湖水，浪打浪”。
一九七0年冬天，这年年来得较早，一月三十一日就是腊月二十四，南方小年。我们抵达十五连仅仅一个星期。作为一些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有些也许还是少年时期。初次离家，很不适应。何况还是大年前夕。女生有哭鼻子的，男生可没有啊。
每天早晨不是军训就是早学习，毛主席语录是必修课，老三篇是雷打不动要学习的。两报一刊社论是读了一篇又一篇。那时，两报一刊社论特别多。知青问题、阶级斗争问题、美帝苏修问题比比皆是。以班为单位学习，还好学习都是在男寝室进行，说得好听是男女寝室，其实男女就是草棚隔了一道薄薄的篱芭泥墙，谁说句悄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女生冻得直搓手。男生很幸运，除了班长，都缩在了被窝里。如遇雨雪天气，那就上午学习下午继续学习，班里学了排里学，排里学了连里学。反正也不用出工，甚至也不用出被窝，当然吃饭例外。那时我们几乎都能把毛主席的语录和老三篇背得滚瓜烂熟、可还是要继续学习，学习到什么程度为止谁也不敢说，反正要活到老学到老用到老。
扳板手指年已近。连里根据团部命令，传下话，就地过年，和贫下中农在一起过革命化春节。可是连里除了几个老农，谁是贫下中农真不知道。言外之意就是不准回家过年。这给大家回家过年的梦想浇了一盆大大的冷水。连部那么一大叠请假条全部当众销毁。
幸好，在年前我们拿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资，伟大的十六元。大家兴奋得很。团部天子庙商店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桃酥饼售馨、连猫耳朵也售馨。反正父母管不着，我买了人生以来第一包香烟。蠢蠢的认为真正的人生之路的帷幕就此被拉开…….
—— 2025年7月写於古雅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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