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散文 看戏

来源:周末(周昕) 作者:周昕 时间:2025-08-25 点击:
摄影/日升
 
      谁都知道,外祖母是个戏迷。出外看戏总把年仅五六岁的我捎上。自然,母亲会将我打扮一番,穿上小皮鞋,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我务必时时充当着外祖母的拐杖和保镖,不得有任何的差错。母亲还要去帮我跟丁公公告假,我自然兴奋得很。
 
      我家离戏园有好几里路,如果要靠外祖母一双三寸金莲走过去,恐怕要大半天时间,所以每每外祖母出门,母亲总会到巷口去叫辆黄包车。还要叮嘱车夫走慢点。外祖母靠着车座,我总是喜欢站在外祖母前面,牢牢抓着黄包车两边的抓手,享受着一路的颠簸。
 
      外祖母是戏园常客,和戏园门房都很熟悉。她们见外祖母来,每次都会很亲切的招呼:“三姆姆来了”。并扶着外祖母慢慢的从黄包车上下来。我是不需要扶的,一蹦就下来了。
 
      外祖母看戏,从来都不会迟到。不会耽误开幕前的开场锣鼓。楼上第一排正中间座位基本上就是外祖母的包座。茶已经泡好,外祖母呷一口茶,唱一声“好茶”。戏票不紧张时我坐在外祖母旁边空座上,戏票紧张时,门房会拿一个小板凳放在外祖母前面,那自然就是我的专座。
 
      那时的开场锣鼓一响,震耳欲聋,好像要把心脏都会震出来一样,我却享受得很。有时又嫌太吵太吵,只好两手把耳朵紧紧捂上,有时两只捂耳的手一松一紧,享受着这无比美妙跳动的旋律。
 
      随着锣鼓的停歇,大幕徐徐拉开,我最厌烦的是花旦老旦上场,有时坐下唱得没完没了,好像她们一点都不累,把我却烦得要死,巴不得她们赶快下去。这时的外祖母却喜笑颜开,和我作对似的叫着好好好。一旦身上插满旗帜拿着刀枪的上来,把个戏台杀得天昏地暗,我的劲头也就跟着上来,手舞足蹈。红脸白脸,孰是孰非;谁好谁坏我还是分得清的。有时坏人把好人绑了,我会义愤填赝把坏人憎恨得很;有时好人又把坏人杀了,我会热烈鼓掌为好人打气鼓劲。直到外祖母好言劝阻为止。外祖母这时会轻轻的告诉我,这个穿白袍子的好人叫林冲,是梁山好汉。并叮嘱些做人就要做好人之类的话。
 
      时间过去好些年了,外祖母也已作古,可就因为有外祖母作响导,我慢慢也成了一个小戏迷。越剧京剧采茶戏、剧种角色我能分得清清楚楚,唱腔词牌我也能把握得有理有据。有时有机会也会“收藏”几张海报剪下来的喜欢的演员照片。文革时期学校停课,几个样扳戏成了我的最爱,痴迷到了能够全剧唱段唱腔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当然,唱得是否荒腔走板那是另一回事。
 
      河南豫剧电影朝阳沟上映,我深深的被其唱腔和剧情打动,先后看过多少遍也记不清了。不知怎的,不知不觉也走上了银环拴保他们执着下乡务农之路。一去就在广阔天地干了十年。鲤鱼州的十年是艰苦的十年,各式各样的农活把我累成了狗。一曲“望飞雪,漫天舞,巍巍群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陪我度过鲤鱼州大雪纷飞,令人难熬的一个个寒冬;一声声的吼,“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让我在鲤鱼州的十年艰难重重之中也挺了过来。同时我也在各个时期,领会着戏文的雷同,鞭策着我走过颠簸的人生之路;同时也慢慢的懂得了许多的人生道理。我一生都遵循着外祖母的嘱咐,向戏中的好人学习,不做奸臣和坏人,不和两面三刀的人交往。
 
      现在的我也迈上了古稀之年,像我的外祖母一样,戏园出入是常有的事,吼上几声也会让心情更加的舒畅和愉悦。戏呀、戏呀,人生之路不过如此,如戏也……。
 
—— 2025年6月1日写於上海古雅小屋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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