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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我作为一名知青插队落户到嘉定的娄塘前进大队，（现为草奄村）期间，在娄塘中学当了近两年的代课老师。代过初中二年级四个班级的政治，高中一年级一个班的语文，还与音乐老师一起组建了一支校文艺小分队。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许多往事早已物是人非，娄塘中学已恢复老校名“中光中学”，并迁址到嘉定老城区的塔城路。 日前，应朋友邀约参加一个聚会，席间竟意外地遇见了当年代课时的好几个学生，一声“班主任”，亲切如沐春风，让我好不惊喜！ 说来，我比这些学生大不了几岁，也就年长四、五岁的模样。古稀之年的我，遇见同样已步入老年行列的昔日学生，虽大多已记不得姓甚名谁了，但仍令我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往事如风，依稀可辨的旧时光影宛如一幕幕镜头在我眼前渐渐铺开，轻轻掠过……。 当一名老师似乎在我刚入小学那一年就有了朦朦胧胧的潜意识，因为那一年，我的小孃孃在老家南汇大团古镇的一个乡村小学做了代课老师。我的祖母生育了六个子女，小孃孃是唯一读到高中毕业的，因为祖母无力再支撑小孃孃继续学业，高中毕业后，小孃孃自己找了份代课老师的工作。好在那年代对老师职业门槛不像现如今那么严苛，加之有文化的人才原本就很匮乏，代课老师这份工作一度还成了社会上的“香饽饽”。  小孃孃刚入职代课老师，每逢轮到学校里晚上值夜班，祖母就给我五分钱，让我放学后乘坐几站公交车，去小孃孃代课的学校陪她。那时乡村小学连电还没通，漆黑的夜晚靠一盏煤油灯，一个人留守着实有点害怕。在陪小孃孃的时光里，看着小孃孃备课、批改作业，我渐渐地对老师的工作有了浅显地认知，也如同一颗种子那样，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扎下了根。 小孃孃靠着自己的勤奋，在代课老师的岗位上默默耕耘，经过进修、培训，最后转正为正式教师，并被调到了老家镇上的一所中学任教，成了一名中学老师，直至退休。 也许受我小孃孃的影响，接到娄塘中学代课的通知，我除了有几分意外，更多地感觉自己从一名知青到代课老师的角色转换，不仅面临着生活机遇的把握，更是面临着人生路上新的挑战，而冥冥之中我与教师职业似有一种缘，难以割舍。 因为没有经过教育专业的学习，对如何上好课，做好一个班级班主任的管理工作，一切得靠自己钻研、摸索，向老教师讨教。在我日常的观察中，逐渐地发现一些成功、优秀的老师最显著的特点，很容易与学生打成一片。有时看似老师与学生“没大没小”，恰恰这样的老师最受学生欢迎，也最受学生尊敬。 我的小孃孃就是这样的老师。今年4月，小孃孃因病与世长辞，享年83岁。令我颇为震惊、感慨的是，退休30多年的她，葬礼现场许多当年她教过的学生纷纷前来吊唁，好几届早已毕业的学生集体送上花圈、挽联，师生之情由此可见一斑。 我代课老师的起步，就是从与学生交“朋友”开始的。学生见我这个“小不点”老师没有一丝令人敬而远之的威严感，居然把我看作如大哥哥一般，课余时间常常“没大没小”地缠绕在我身边，那个热乎劲数十年后的今天，还能细细品味出那份纯情，那份甘甜。 也许我代课的能力得到了学校领导的认可，代课的第二学期，正逢3月5日学雷锋纪念日，校领导交给了我一个任务，给全校师生讲一讲雷锋的故事。让一个区区代课老师给全校师生讲课，让我既有受宠若惊之喜，又有忐忑不安之感。如何圆满地完成任务，几乎绞尽了我的脑汁。我除了搜集有关雷锋的事迹外，以我的擅长，对雷锋的故事进行了再度创作，一改作报告照本宣科的模式，用近乎情节表演的一招一式讲述雷锋的故事。那天，一千多名师生齐聚在操场，被我生动的语言演绎深深地吸引住了，操场上安静得没有一丝嘈杂，事后，老师们一致评价，这是许多年来学校集会从没有过的最好秩序。当时的娄塘人民公社广播站编辑老师得知后，立马让我专门去作了录音，把雷锋的故事向全公社做了广播宣传。  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首次在全校师生面前亮相成功，让学校领导对我更多了几分器重，居然把组建学校文艺小分队的任务交给了我和另一位音乐老师。我以曾经参加公社文化站文艺小分队的经历，与音乐老师一起通过创作、编辑节目，招募队员，指导排练，很快就拉起了一支有十多名学生参与的学校文艺小分队队伍。小分队在学校集会活动中一登台亮相就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几次成功演出后，居然渐渐成了公社的一道独特风景。 记得当年公社召开“三夏、三秋动员”三级干部（生产队、大队、公社）会议，指定我们学校的文艺小分队在会议期间演出文艺节目。我再次利用自己的专长，创作了当年大家喜闻乐见的对口词、群口词、三句半、表演唱等短小精悍的一组节目，与以往由公社文化站文艺小分队成人表演的节目相比，增添了大家更喜欢的童趣，演出赢得了参加会议队干部们的交口赞誉。五十年后重逢的学生中，就有当年参加学校文艺小分队演出的队员，一聊起当年的演出，恍如就在昨日。 代课的最后一个学期，我参加了“文革”结束后的首届高考，并顺利被录取进了安亭师范学校，成了“文革”后的首届师范生，成了我之后教师职业的又一个人生起点。 在与娄塘中学老师们话别时，有些老教师对我直言，“将来你要做校长的。”那时我听了，只觉得是一句调侃，并未在意。谁料想，在我走上教育岗位不久后，还真应验了这句话。 一段代课的经历，宛如一颗流星雨，在我的人生路上悄然划过，虽然很短暂，隐隐约约、忽明忽暗的很不起眼，但却如在我职业生涯中闪烁的一颗星光，指引着我一路前行。 师范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嘉定城厢镇中心校，前身是嘉定的百年老校——嘉定练西小学。在这所由解放前民办到解放后转为公办的老学校里，原来很多老教师都如同我小孃孃那样是从代课老师一步步走过来的。这些老教师虽然学历低，没有经过教育专业学习，但凭着对教育事业、对学生的热爱，一辈子在三尺讲台默默耕耘，依然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不少老师还成了模范、优秀老师，成了教育界的楷模。  曾经的代课老师，在教育事业发展的历史星空中有过闪烁的瞬间，而我有幸成为一颗代课的流星雨，划过人生，在照亮云天的同时，也照亮了自己。 （责任编辑：铁滨） (责任编辑：铁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