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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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了两位师傅和一对知青

时间:2019-04-03来源:知青会员群 作者:王礼民 点击:
知青十年,就数在红卫农场工程一连的时间最长,其中两位老职工和一对知青印象深刻。这些印象,随着岁月沉积在心底,我认了两位师傅和一对知青X如同山脚边小溪下的卵石,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这十年间,组织上没有指定哪位老职工作为我的师傅,都是
知青十年,就数在红卫农场工程一连的时间最长,其中两位老职工和一对知青印象深刻。这些印象,随着岁月沉积在心底,我认了两位师傅和一对知青X如同山脚边小溪下的卵石,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这十年间,组织上没有指定哪位老职工作为我的师傅,都是因事相识,因缘而知,视他们为我的师傅。这两位师傅是:铁匠王有利和团部后勤处长花顺福。一对知青是:同为六六届高中毕业生的唐伯良和小上海陈毛头。与他们的交往,有的延续了几十年,有的仅一面之交,有的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有的因闲聊而成挚友。
农场期间,我一直在读书。既读技术书,也读社会书,只是很少参加“天天 读”。先读高中没有读完的《高等数学》,再读《工业与民用设计》《机械元件》。虽然同干活不搭界,后来确实也派上了用场。那时伯良问我,能否上大学?我分析给他听,你出身好,这次“工农兵学员”应该有你,而我还得在这里“夯烂泥”。果真,他就去上海读“工农兵”了。我第一次与陈毛头肩靠肩,他却无法说话了。因为他被落在地上的高压线“打了”。我拦车抱他去医院。几小时后,毛头却“走了”。这是我读得最深刻的一本书,感悟生命很脆弱,环境很无奈。若要不虚度,就得保护好自己。
工一连的活儿是开山取石,进林伐木,垒砖砌墙,上樑安门。凡有师傅的,都是技术活,如泥工、木工、铁工等。而我干的都是力气活。在采石场搬石头,在建筑工地和大泥,在归楞场上抬木头。不需要师傅,有蛮力就行。在山上,与王有利搭识,跟他出差,学习抽烟,学与东北人相处。在团部,听花处长描绘红卫团基建蓝图,领受了做带锯跑车的任务。在批判“单纯军事观点”的时候,有人传来花处长的话:“我看,王礼民才叫知识青年,有技术,能作贡献”。我深受鼓舞,却在工一连入团受阻,到木材厂入党申请才顺利过关。我还拿到过一张三等功证 书。
农场十年,数在工一连故事多多。



铁匠师傅王有利
我与王有利的结识,缘于闲聊,不料却聊出一段师徒情来。
与老王有缘,并非我俩都姓王,三百年前是一家,而是我们有点习相近,成了忘年交。老王技术高,自称无人能比。我是杂工一个,总觉得怀才不遇。老王是铁匠,负责修理钢钎,属于顶尖的技术活。钢钎打秃了,备份用完了,如遇老王不在场,开山采石的活绝对玩不转。采石山上,除行政领导外,就技术层面而言,抡锤打炮眼的是大工,扶钎当下手的是二工,装药属三工,还有放药、排炮等等,搬石工层次最低。好在我是运动员出身,有的是力气,又可自行安排休息。空闲时还能四处走走,烘炉间便是常去之处。说是想借点炉火取取暖,其实想凑近炉光沾点红,学点技术活儿,以图有个出头之日。
老王有个徒弟,也是知青,总感到不顺手,就叫我当个“临时”下手。说是“叫”,多半是自己凑上去的。在烘炉间打铁拉风箱,是个苦活。有人被派差去拉风箱,也要逃回来。我主动请缨,人到手到,老王乐不可支。有时他徒弟动作“慢”了点,我还能抢到做下手,配合打“抱锤”。几次下来,我听懂了老王掂击小锤的意思。马步,弓身,使锤。随着小锤的敲击声,铁砧上时如狂风暴雨,双锤轮番密砸,火星飞溅;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入耳,极富音乐感。特别是遇到“虚火”和“嵌钢”的活计,下手的十磅榔头必须长时间如汽锤般往复运动。比起打炮眼用的十八磅大锤,十磅只是个“小儿科”。但架不住“路远无轻担”,很少有人能够担当。有时,老王不得不请出采石场一把手帮忙。问题是,采石场属“排”级建制,排头不是说来就能来的。而我时有空闲,又会左右抡锤,打铁不停顿。这样的时机,这样的需求,正合我意。老王也愿意接纳我,此为有缘之一。
其二,钢钎“淬火”,老王绝对是高手,实践经验丰富。我自有本本上的“淬火”歪论。两人对峙,很有说头。说着说着,老王就被我套住了。他用水做介质淬钢钎,我说用油也可以。他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我看到你用过。他说淬火第二次下去要快,我说要看夹钢的厚度。实际上,我只是用书本语言讲淬火理论。我的结论肯定是对的,符合老王的经验,只是在表达上属于“捣糨糊”。我心里明白,我是关公面前舞大刀,迟早要出洋相的。所以我说,我是耳闻,瞎想,不妨试试。结果歪理“指导”真实践,还真管用。真所谓,有时过程比结果更辉煌。两人抬杠,还真抬出了成绩。有趟出差到胜利农场,老王不要徒弟,带我当助手,也许有缘于此。
有缘之三,老王也有软肋,不会画正规的机械图。就他的水平,我绝对甩他几条马路。我在学校时,机械制图的结业作品是减速器总成装配图,功底还是可以的。有一次,老王想做个东西,用物品堆叠,比划了半天,还讲不明白。我却已领会,顺手画了张立体图,他看了连连说“像”。老王聪明,不但会做热铁,还会做点冷作,按东北话,叫做“白铁”。打个炉筒,“威得罗”(水桶),水壶什么的都行,“咬口”做得非常漂亮。但是放样时,用的却是从老农场带来的纸样板。水壶最难下料的是壶嘴。有一次,不知是哪个“恶人”要老王换个水壶嘴,老王找不到合适的样板,拿着纸,卷了开,开了卷,总找不到感觉,后来只好用焊锡补上壶嘴与壶体连接的那个小缺口。老王一个劲摇头,总感到不满意。我说我可以试试,他死活不相信,说这是最难的技术活,连他师傅都“拿一把”。我根据壶嘴的尺寸,画出展开图,再根据相贯线的位置,留出“咬口”的余量。其间,老王始终没有开口,直到我把壶嘴与壶体对上,请他上手焊锡,才说了句“还行”。黢黑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憨笑。我说,这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老王直说不简单,不简单。现在回想起来,与老王的缘分,还得感谢高中学的知识。
有一年初春,我跟老王到胜利农场修理厂出差。老王对我讲,要加工拖拉机配件。他把要求一说,我当即就画了张零件图,细处配了剖面图,还标上了公差和精度,并顺手拿了把游标卡尺在手里转了转,俨然像个技术老把式。对方老师傅一看,当即表示可以加工。回到招待所,老王满脸的喜色对我说:“刚开始调度讲,没有图纸不能加工。我讲认识你们主任,还是不行。想不到,你一谈就成。”还说:“主任挺喜欢你,对我开玩笑,怎么带上儿子了?”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那可不,我下乡到红卫团,还不到半年嘛。
老王还说,人家车间主任给你递烟,你说不会,也不接,是很不礼貌的。俺东北人有个规矩,别人递烟,必须接,那是礼数。老王平时少言少语,一旦开口,就滔滔不绝。我听着,只是不住地点头。昏暗的灯下,我俩小酌,佐酒的是东北有名的“天鹅豆”(水煮黄豆)。老王那篇陈年故事:太姥、太爷挑着大爷、二爷闯关东,又一古脑倾倒出来。我已听他说了N遍,这次还算入耳。
那一夜,我爷儿俩聊了很久,烟抽了不少。那是我第一次抽烟。我老爸是生意人,抽烟又喝酒。可他却给我兄弟仨定下规矩,喝酒几口,但不许抽烟。现在身在他乡,随乡入俗,第一次抽烟,竟悟到了东北人的豪爽,品味到了烟文化的魅力。
后来,我从工一连转到制材厂,连队的同行来修锯。我也像老王那样,说说东北烟的礼数,聊起第一次抽烟的故事。回沪以后,没事闲扯,也会扯到东北的烟文化。小青年回敬一句,已经听了N遍啦。是呀,树老根多,人老话多。一晃,已经四十年过去了。
我在农场的时候,花顺福一直是副处长。我们称他为花处长。
花处长,红卫农场早期的场部领导人之一,知识青年的好朋友。在当年,他可是个争议人物。他抓生产、抓管理有一套,但总得不到“抓革命”的支持。论职务,是个中层干部。但他的权蛮大,也很忙。工一连的盖房,工二连的修路,工三连的制砖,加工连的油粮加工,全是他份内的事。离休后,据说在北京。我一直想去看看他老人家,但没成行。本文算是一个祝福吧。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如果你有机会看看与红卫同时建点的农场,就会发觉红卫农场的场部建筑有点扎眼。一式的砖瓦结构,红墙一片,显得生气勃勃。而其它新建农场,望去则是灰白一片,那是土坯房、“干打垒”特有的颜色。与邻近的老农场胜利农场相比,也不逊色。这份成绩,与时任后勤处的花副处长是分不开的。
成立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红卫农场,走的是“先生产后生活”的老路,建房还是“土坯房”、“干大垒”。即使后来的现役军人,也认为生活、环境是小事,唯有“抓革命”、“防修反修”才是正事。

花处长主管后勤生活,凭他的军旅生涯和垦区经历,使他萌发了在这块新土地上,绘上绚丽一笔的想法。他以为在艰苦工作的同时,人应该享受生活,可他生不逢时,提倡住房砖瓦化,却遭到有的场领导斥责,称之谓“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
花处长是营房股的顶头上司,也是常客。营房股马干事毕业于北京市城建学校,中专生,学的是建筑施工。而农场基建事务全压在他身上。什么出图纸,施工监理,竣工验收,全是一人挑。其家属小寇是同窗,来场后才协助马干事搞点结构。他们与花处长都是兴凯湖农场的老朋友。我与老马有缘,相识在建点时的帐篷里,切蹉过建筑与工程制图的技法,探讨过自制设备的可行性,讨论过土坯墙与红砖空心墙的热工系数,自然聊得蛮投机。花处长也与马干事畅谈他对团部建筑的构想:第一年帐篷扎营,第二年木丝板房过渡,第三年砖瓦房上马,不走老农场十年土坯的老路。但得不到场领导大力支持,推行有难度。后来马干事的一番理论,使花处长定下决心。他说,一砖半的空心墙与土坯砖的热工系数一样。通俗地讲,二者的保温性相同。但空心墙的施工要求高,不能漏气。这也是后来工程连盖房时,特别讲究外墙勾缝的缘故。花处长到工一连检查视察,除了听意见,就是抓外墙质量。到锯工班,抓的是多出木材,多出锯末。因为锯末是木丝板房最重要的保暖介质。那时,我们自制的四桩丝杠圆锯跑车已正常运转,提高了出材效益。也许基于此,花处长把带锯跑车项目也交给了我。
在上海知青严安民的撮合下,花处长把我叫到场部。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与他面对面的谈话。我问,你怎么认识我的?因为那时我既不是班排长,也不是五大员,更不是什么学习标兵,只是在锯工班抬抬木头的小工。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口气说下去:“听说你很会动脑筋。现在有一项任务,要求带锯跑车在二年后投产,经费只有二万元。主机或跑车只够买一项,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对我来讲,花处长的这番话,口气是征求意见,实际是下达任务。做什么,怎么做,做得怎么样,讲得很清楚,没有回绝的余地。我沉思片刻,飞快地想了几个问题,立马说:“可能会有百分之十五的难题,二年内解决”。同时,我提了认为一定要提的问题:“老瘸子(连长)老找我麻烦怎么办?”花处长好像有所准备,回答很干脆:“这好办,回头我跟他说,让他不要管你。”接着,花处长又交代了三件事。
其间,我没与花处长作过正面汇报,但他对我的进展了如指掌。中间的沟通人严安民,总是传递些“老花头的评价”。我所在的锯工班全力支持我的工作。团部的物资股、生产股、营房股、修配厂都是一路绿灯。我没有理由不做好工作。晚上画图,白天干活,一点都不敢懈怠,唯恐有所闪失,对不起花处长的爱护。二年后的1975年8月,在大伙儿的鼎力协助下,带锯跑车正式投产了。
1971年(时间可能有误),“眼镜”指导员在全连大会上宣布:“王礼民为机械技术员,中共62团委员会”,没说具体职责。会后,花处长说,以后,工一、工二、工三和加工连有事,你得过去处理。记得工三连去过一次。制砖机停运了,主轴与轴承开脱,属混凝土机座没有做到一米八以下的冻土层所致。加工连也去过一次,是配合制作安装异向异径虾米弯管。更多的时间是在工一连,做带锯跑车项目,也搞了条木质门窗机械加工流水线。我全力以赴搞革新,也算是答谢他的知遇之恩吧。
记得从1969年上半年起,工一连开始有建筑工地之后,我们就不时看到花处长略显微胖的身影。知青们有不爽之事,总会在工地休息时向他倾述。据说只要听到他呵斥“老瘸子”连长的声音,反映的事情总会有个说法。
所以,虽说是副处长,我们当面叫他“花处长”。他也笑呵呵的不反驳。



想起唐伯良
我与伯良兄相识于1971年。当时他调到工一连武装排不久。我下乡四年后第一次回沪探亲,与伯良兄结伴同行,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知青大撤退后,与之有过电话联系,见过一面。他如愿以偿,在大学当教师,正是喜欢的电子专业。相貌依旧,应了一句“少年老成,老来俏”,与农场时相比,相差无几。四十年后,工一连聚会,他说是身体欠佳,无法到会,不料竟成遗言。
我认了两位师傅和一对知青
伯良兄对无线电有浓厚的兴趣,我有同感。火车上,共同回忆福州路“青少年无线电爱好者”商店那贵得要命的二元零六分一只的二极管。共同回忆参加上海市少年宫半导体收音机培训班的点点滴滴。共同回忆参加上海市六管超外差式收音机的理论和实践考试。伯良兄说,他过了理论考试关,“实践考”却超过了规定的时限。我说,我很幸运,二项都过关,三个电台一下子就收到了。
伯良兄很想学习,时逢招工农兵学员。他担心刚到工一连,无法选上。我给他预测:按当时的官方标准,伯良兄绝对占优势。一是成份好,工人家庭,武装连班长,学生党员。工一连大多数老知青家庭出身都不好,也进不了武装排。二是表现好,调来不久,与连队领导没有瓜葛,更无矛盾,还不是业务骨干。而工一连知青多数被视为“臭老九”。三是学历高,也是66届高三毕业生。当年刚开始推荐“工农兵学员”没有太多的斜门歪道。从此,连队少了一位拿枪的荒友,国家多了一位科技工作者。
伯良兄是幸运的,接着又喜逢良缘,赢得了一位美丽而又贤惠的姑娘的芳心。
伯良兄又是不幸的,英年早逝。当今流行一句话:“60小弟弟,70多来希,80不希奇。”想不到,伯良兄刚迈入“小弟弟”的年龄,就驾鹤西去。家庭塌了根顶梁柱,国家缺了个大人才,我少了一位好朋友。
愿伯良兄在天堂快乐。
清明时节忆毛头
毛头,大名叫陈毛头。我不太熟,是钟敦苏班上的“小上海”。如果在世,也该六十多了。多年来,我一直不能忘怀。因为他永远留在了黑土地,那我们曾一起快乐过的红卫农场工一连。
毛头很普通,很普通。黑黑的脸,仿佛还未完全发育好的小个子。只知道有点顽皮,那也是十六七岁少年的天性。本该是长知识长身体的年龄,却被喧天的锣鼓声,撵到冰天雪地来“接受再教育”。也许正是这点顽皮和无知,葬送了毛头年轻的生命。那天,我们正在锯木场干活。休息时,几个活泼的小青年向公路北边的小水泡奔去玩耍。一会儿,传来揪心的叫喊声:“毛头不行了!”赶到一看,毛头横倒在一条蜿蜒贼亮的电线旁,一手似乎还搭在那根线上。围着的人群七嘴八舌。“打电话给变电所,快停电”,“不要去拉,用棒头挑开电线”。我和几个人开始在公路拦车,只记得有两辆车非但不停,反而加速驰过,恨得抓起路旁石头扔了过去。一辆带斗拖拉机(东方红45)停下时,毛头已被抬到路边。大家一起把毛头抬上车,送往医院。记得当时抢救的人群中有龚少年。毛头倚在我的大腿上。我感到他身体软软的,有体温,心想应该能救活。
主持抢救的医生人称大头,哈尔滨人,不是知青身份,医科大学毕业,分配到红卫农场,小有名气。但终究无回天之术,毛头没有醒来。听说先是打了强心针,接着体外按摩。最后,还有直接按摩心脏的程序。我曾斗胆问了一句,电工手册上对触电引起的休克,是不能打强心针的。在当时,也只是说说而已。听说与毛头一起遇到电线的知青是跳过去的,而毛头是想拉起电线钻过去。那知青不知是晓得会触电而避开,还是不想惹事跳开,就多活了四十多年。而毛头是缺乏电气知识,还是贪玩,或是其它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后事也不知如何处理,也不知有没有追究责任。好像听说毛头自己不当心,领导、单位、医院都尽了努力等等。仔细想想,毛头死得真有点冤。高压线不掉下来,或者掉下来马上断电,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事过多年,毛头触电身亡的事还一直留在我的脑海中。几十年后,我在单位讲安全,总要翻出来当案例。
说毛头是知识青年,那是人家讲的。知识青年接受再教育,是老人家定的。毛头不是66届的,是72届初中毕业生。1966年停课闹文革时还在小学,没有上过几节像样的正经课,就被戴上“知识青年”的帽子下乡了。那年代不像现在或1966年以前,进单位首先讲三级安全教育。单位安全部门要教育,所在部门要教育,到班组还要进行安全教育。那年代不像现在或1966年以前,对高压线掉下来,有自动断电装置,或电气运行显示,或值班管理措施。那年代不像现在或1966年以前,值班医生是有学历,又有真才实学的。听说,那位抢救过毛头的医生是70届大学生,充其量只读了一年基础课就上岗了。但能如此抢救一番,也算尽力了。上述情况凑巧摞在一起,一条小命就没了。
现在的人都无法理解,书还没有读完,就算知识青年了。还未受什么教育,却要去接受再教育了,而且很有必要。现在的人都无法理解,带来那么多苦难,耗竭那么多年华的时代和地方,仍有那么多人在怀念。那是在自己怀念自己。
只愿毛头所在的时代永远不再重复。只愿历史永远向前,不要再停留。
我交往的这几位挚友,可以说是一个缩影,是我十年知青经历的缩影。人生的滋味尽在其中。我怀念工程一连的那些日子,怀念工程一连的那些人和故事,因为我怀念我自己,怀念我在那里的青春年华。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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