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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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 事 如 烟

时间:2022-01-28来源:《岁月当歌-学“四史”话成长》 作者:春 慈 点击:
一、秋日放牧 每到秋天,我总会想起巴音温都尔草原的秋天,想起三十七年前,在伊克昭盟(现鄂尔多斯市)巴音温都尔草原放羊的日子。 我们小队知青的草原小屋就座落在小队中央的一个平展展的梁上,一前一后两排房,前排是两名男生的,后排是女生的。小屋的左后

 

 

 

 

      一、秋日放牧

  每到秋天,我总会想起巴音温都尔草原的秋天,想起三十七年前,在伊克昭盟(现鄂尔多斯市)巴音温都尔草原放羊的日子。

  我们小队知青的草原小屋就座落在小队中央的一个平展展的梁上,一前一后两排房,前排是两名男生的,后排是女生的。小屋的左后方是沙蒿柴垛,旁边也像牧民家一样堆着扫来的羊粪,这是当时的主要燃料。左前方是羊圈。北面四五百米远,是青克勒阿妈的家,右边下坡一百多米远是一眼水井,当地人吃水、用水,牲畜饮水都靠它。左边近二百米是苏巴迪家。前方五六百米坡下是一片盐碱湖。

  早晨,喝了炒米奶茶,放羊人也就出发了。由于知青的羊群来自各家各户,刚开始很不好放,不合群,不注意的话容易丢失。要随时让跑得快的羊走慢些,而走得慢的羊则要催快些。经过二个多月的调教,羊己互相熟悉,形成群,羊群就好放多了。

  冬春季隔一天(夏秋季每天一次)的早晨,把羊往右边井上赶去。打水饮羊是一体力活,井台高出地面四五十厘米,井旁有斜的引水漕,长约一二米。在井边,还要放一些盐巴,让羊需要时舔舔。打水的桶是帆布做的,提水倒入漕中,羊就会自动饮水。一桶水饮上一二十只羊,连提十几桶水,还是挺累的。随后,性急的羊己经边前行边吃草,走向草场深处。

  放牧都有固定的线路,羊群由几只头羊带队,以走为主,很快羊群就以三角型的队列,急步前行。我也得紧紧跟在后面的羊前行,同时要注意观察,看前方左右有没有别人的羊群,防止混群。

  我们周边的草场是以沙蒿为主的沙土地,七八里以外就是辽阔的以一丘丘的毛头刺点缀的草地。牧民们称赞这片草地,草虽然长不高,只贴着地,但是草硬、草肥、草香、草美。秋天的草原以绿色为基调,有的草经过秋的洗礼,姹紫嫣红,繁花似绵,分外妖娆、壮观。那葱郁的色彩从平坦的草地蔓延开去,染上旁边的山岭,像巨大的彩色地毯。

  羊群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这片丰美的草原,都静静地啃着草,不愿离开。我坐在高高的梁上,灿烂的阳光普照着草地,碧蓝的天空,飘着片片白云,云彩下的草地遮住阳光部分是片片阴凉,在阳光的照射下,色彩不断地变幻着,时深时淡,时而银光闪烁,时而虚幻迷茫,恰似一幅写意的水彩画。

  此时此刻,周围的世界,一片宁静,仿佛我的心灵正受着这美丽纯静草原的净化。

  我取出干粮,慢慢地吃着。没有水喝,正好庄户地的老乡送一个小西瓜,打开后细细品尝,还别有一番风味。放眼望去,雪白的羊群像珍珠一样洒落在草原上,羊群正自由自在地吃着草,有的吃饱了卧在草地上咀嚼着。两只好斗的山羊抬起前腿,互相碰撞、顶角嬉戏。

  我也不由得豪放地唱起牧人的歌谣: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

  下午四点多钟,羊儿吃饱了,性急的自然而然形成的头羊开始调头回家,仍然是不急不忙,边走边吃,其它羊也跟随往回行。西边的太阳已落入梁后,彩云满天。

  羊群回到羊圈周围休息,没有吃饱的还在周边寻找吃着,对体弱的羊还要另外加以精饲料如玉米等喂养。

  全部回圈后还要点数,防止混群遗失。

  秋季,草原上最美的季节,牧人收获的季节,也是放羊舒心的日子。虽然过去已经五十多年,但是一切都历历在目。

  二、冬日雪盲

   那是1970年的冬天。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感觉到天亮得特别早,窗外白皑皑的。打开门一看,好大的雪,这是我们到鄂尔多斯草原落户两年来最大的一场雪。放眼望去,天上地下茫茫一片,银装素裹,安谧、宁静。

  我所落户的巴音温都尔小队原来10户人家,全是蒙古族牧羊人,他们对于我这第11户的到来分外热情、体贴。牧民们早就帮我准备了过冬烧火取暖用的柴和粪,使我感觉到牧民的情义。

  由于雪大,一尺多高的沙蒿只露出个尖尖,其他小草已无踪影。羊吃不到草,头羊放开脚步一股劲往前跑,而母羊及体弱的羊则远远落在后面。我跑前追后,前挡后赶,几个来回已是全身汗津津的了。

  这正是羊儿下羔的季节,我背上接羔用的毡包,走向草场。如不及时把刚生下来的湿漉漉的羊羔放进毡包里背回温暖的羊圈,它们就可能冻死。

  恶劣的天气,羊羔偏偏下得比往日多,来回送了几趟羊羔,已气喘嘘嘘,一副狼狈的样子,坚持到傍晚把羊赶回圈,连饭也没劲做了。

  我的房子正好在青克勒阿妈家的南面梁上,相隔五六百米。她看到思赫腾扎鲁(蒙语:知青)的烟筒还没有冒烟,就赶快叫她的儿子宝锁来看看。小家伙当时只有十一二岁,圆圆的脸蛋,总是笑咪咪的,招人喜欢。他很懂事,平时总是象有经验的牧民那样教我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当他看到我又躺在冷炕上,赶紧说:“阿妈说冷炕不能睡。”连忙抱来柴禾,烧暖了家,红红的火苗跳跃着,映红了他的脸,温暖了我的心。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我又抖擞精神,赶着羊群走向雪原。羊群前一天没有吃饱,今天更是疯跑,去寻找好的草场。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奇妙无穷。我跑回去送了一次羊羔,忽然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咪起眼睛,才能看清东西,只有星星点点的亮光,眼球仿佛针刺一般。忽然想起了老牧民的话,我明白了。

  此时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休息了一会儿,睁开眼,多少能看到羊群了,我赶紧把皮袄顶在头上,只让眼前露出一点点空,走走停停,终于把羊群赶回了家。

  我以为天黑后可能会好一些,没想到黑夜的油灯也刺眼,眼睛又红又肿,心里十分害怕,不知道后果到底怎样,更担心我得了“雪盲症”,明天怎么放羊呢?

  草原虽然居住分散,人烟稀少,交通不便,但信息却传递得很快。第二天,知识青年得了雪盲症的消息已传遍阿泰大队。

  牧民们来了,安慰我:没有关系,只要不出去,几天会好的,不影响眼睛。道尔吉大爷主动表示:放羊有我呢,你安心躺着吧!

  知青们来了,小崔带来了珍藏的墨镜:拿去用吧,不论是太阳下、雪地中,带上能保护眼睛。还有的知青带来了羊肝等食品,热情地说,经常吃肝能明目。连附近其他大队的知青也闻讯赶来,争着帮助放羊。

  远离大队二三十里偏僻之地,十分冷清的小屋,现在热闹起来了。有骑马来的,赶车来的,更多的是踏着积雪步行来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友情的纽带,把我们紧紧地连结在一起。

  说也奇怪,雪盲来得突然,去得也很快,四五天之后,眼睛恢复了正常。我又能背着毡包去放牧了。

  没有什么比在最困难时得到别人的帮助、支持更令人难忘的了。五十多年过去了,我始终记住了这份情义。

  三、难忘倒场

  1971年,我在布拉格草原巴彦温都尔小队放羊。在牧区因为放牧的需要,各家各户居住得十分分散。

  那是一个不会忘怀的年代,刚刚接受一群羊,经过常人没想到的磨难:特别辛劳,郁闷,想家。好不容易才看到集体的羊群有了起色,每只羊的特点都了如指掌,我把丢三落四的羊都是完好无损的收回来。冬天后期到春天是收获的季节。早上我背上毡包(装小羊羔的工具),发现有小羊羔出生了,要赶快装进毡包里送回来,不然天寒地冻会冻死的。以至于老牧民都夸奖,新牧民不简单,没想到塞根特加骆(蒙古语:新牧民)接活了那么多羊羔,多可爱,多负责,多好的加骆。

  没想到突来百年不遇的气候异常,先下雪,再大旱,寸草不生,一片荒芜。已到春夏之交,羊瘦得皮包骨头,常常跌倒了就爬不起来了。为了减少损失,我只得学着老牧民,赶着羊外出倒场,寻找好一点的草场,开始了半年多的游牧生活。毛驴驮着一顶帆布帐篷、盛水用的铜壶以及简单的炊具,我们就这样动身了。布拉格、查布、乌兰镇后大梁及包乐浩晓等广阔的牧场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刚刚走到查布,遇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冰雹。玉米粒大的冰疙瘩打得头上很疼,头也抬不起来了,羊也被打得四处逃窜。我们冒着危险把羊群赶到沟里。草原的天瞬息万变,一会又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我们又说笑唱着牧羊曲,赶着羊群走向水草更好的地方。

  我们放的羊群有150多只,其中有本地山羊50多只,还有100多只卡拉库羊(是一种黑羊,在一个多月时取皮,取皮后供出口到欧洲,做皮大衣用)。

  卡拉库羊特别能跑,而本地羊走不动,我们经常跑来跑去,挡到前头又拦到后面,虽然整个羊群一天也就挪动一二十里路,但是我们从早到晚跑个不停,一天算下来不知走多少路。

  有时走到山水沟附近,忽然黑绵羊跑掉。如果你追赶,它们有时候会站下来回过身子瞪着眼睛看你,当你接近它的时候,它撒腿跑开,叫人又急又气。我们在草原上与羊群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能认清每只羊的特点,我们还给羊起了不少外号,如:小眼睛、小黑子、大尾巴……

  有一次,一只叫段段的小山羊,落到了最后,眼看它走不动了,眼里闪烁着乞求的目光,对着我咩咩地哀叫着。我不忍心弃它而去,便抱着可怜的小羊,羊群走一段我就回来抱它一段,就这样一段一段的往前挪,终于使它幸存下来了。

  每到一个地方,我们首先支起帐篷,就地挖个坑当灶,支起铁架,加上锅,捡些干柴,烧水做饭。更多的时候,烧一壶开水,熬点砖茶,泡炒米充饥。有时也改善一下生活,用铜壶当案板,拿酒瓶当擀面杖,擀面片吃,真香噢!

  晚上我们住在一顶帐篷里面,羊群就卧在帐篷外。天旱没草,羊白天吃不饱,晚上就不安宁,老想跑出去找草吃。在外地羊一旦跑丢了就很难找回来了。于是,我们几人各守一方,来回拦羊。为了公社的羊群不受损失,我们渡过了无数的不眠之夜。有时候想想真有点像原始人的生活似的,但是心中充满了寻找绿洲的希望。

  走出布拉格,经过毛盖图,来到包乐浩晓,传说中的绿洲却没有出现!近一个多月的野外生活,不要说洗澡,连洗脸也不得多用水。这时与包乐浩晓的南京知青徐苏云不期而遇。她像见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打水给我们洗,拿出自己的毛巾给我们用,还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我们。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那南京口音就是通行证,就是介绍信!那情、那景,使我永生难忘!我问:你是南京哪个学校的?她说是双闸学校的。我说我弟弟也是那个学校的,徐苏云问;他叫什么名字?当我报出名字后,她兴奋的说:我们是一个班的,关系还挺好的,因为学习原因那时经常联系。没想到,在亘古荒原上,居然见到三弟的同学,徐苏云对我们更是热心相助了。

  艰苦的倒场日子,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清晰,那么令人难以忘怀!我以为,磨难使我成长,使我知道感恩,牧区的经历是我人生最大的磨砺!现在想起来还是有梦幻的感觉。
 
作者简历:

 

      范东辉,网名春慈,南京知青,66 届高中生。1968年10月赴内蒙古自治区伊克昭盟(现鄂尔多斯市)鄂托克旗布拉格公社阿泰大队插队落户。1971年末安排到鄂托克旗粮食局工作。1984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86年调至伊克昭盟粮食局任审计科副科长。1986年末调回南京。1992年获会计师资格。1996年调南京粮油调拨结算中心任财务科长。2007年退休。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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