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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纳高的集体户

时间:2021-09-26来源:《春歌秋韵》 作者:卞林夫 点击:
曼纳高的知青集体户可以算是个大家庭了。她以安分守己著称于大队,又以团结和睦闻名于公社。记得慰问团的沈团长曾这样称誉过我们:你们是始终如一的集体户之一。的确,不管我们遇到过多少困难,遭受过多少挫折,经历过多少变迁,我们集体户始终没有散伙过。

      曼纳高的知青集体户可以算是个大家庭了。她以安分守己著称于大队,又以团结和睦闻名于公社。记得慰问团的沈团长曾这样称誉过我们:“你们是始终如一的集体户之一。”的确,不管我们遇到过多少困难,遭受过多少挫折,经历过多少变迁,我们集体户始终没有“散伙”过。这一点,在今天回忆起来,也确是引以为豪的。
 
      相
 
      我们的集体户起初由十三人组成,后来加入了一个六九届的小妹妹。十四人中,从六六届高中到六九届初中无所不有,所在学校包括培光、格致、六十二、六十七、向明、浦江等,其中以培光的居多。
 
      说来也怪,这个庞大的家庭,竟是到勐遮后自动组织起来的。但是考察其中的关系,就不足为奇了。原来,在这些人中间,兄弟姐妹有三对,同班同学有两组,邻居、朋友关系也有好几伙。若干年后,竟结成两对连理——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1969年3月,我们在上海彭浦车站辞别亲人,告别故乡奔赴云南。
 
      宫惠良、韩森田、韩玲炳、王惠芹四个就坐在我旁边,但两天了,我们却没说上一句话,也许是各自在留恋故乡、眷念亲人吧。第三天,我和宫惠良搭起话来,得知他是格致中学六六届高中生。看他中等身材,严肃的脸庞,穿着朴素的四兜服,谈吐雅致,满脸文气,深藏不露,我有点肃然起敬了。
 
      到了勐遮,我们宿在公社会议室里。我、竺伟亮、曹建华、卞林康四人是同学,我们一起挤在一张乒乓桌上,而宫惠良、韩森田则蜷缩在两张课桌上。
 
      开始要分队了。上面传下话来,说是可以自由组合。由于路途上的熟悉和了解,我们邀请宫惠良、韩森田参加我们的四人集体,他们爽快地答应了。韩玲炳自然也不会去别处,她是向明中学六八届高中生,她的姐姐和宫惠良的姐姐原是同事。韩玲炳一路上结交了不少女友:胡伟萍、倪雯雯、鲍瑶雯、郑三美,这些六八届的小妹妹没有自己的主张,当然随大姐了。王惠芹是韩玲炳的邻居,自然参加组合。有趣的是,曹建华和鲍瑶雯、郑三美竟是同一弄堂的,虽然在上海彼此并不熟悉,但是临上火车,建华他大哥抱拳相托,要大家多加照应。就是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把我们十三个人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居
 
      马车拉着我们奔驰在两米宽的土路上。我们的心是多么激动啊!我们已经踏进社会了,我们将在这遥远的地方开始我们新的生活,谱写我们新的篇章。
 
      在寨子前迎接我们的是傣族老乡热情的笑脸和惊诧的目光。对于方言和傣语,我们一窍不通。大家都觉得好像到了异国他乡,因而也加深了相依为命的感觉。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曼纳高的竹楼上我们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晚上。大家倚着火塘相对而坐。不会烧火,浓烟把我们双眼熏得通红。但是我们必须吃饭,吃饭就必须自己动手。在这方面女生毕竟能干些,她们在漆黑的锅里烧出了香喷喷的大米饭。菜呢?菜在哪里?于是翻箱搜包,拿出了花生酱、芝麻酱和罐头,老傣们看得目瞪口呆。
 
      第一顿饭就这样解决了,第一夜的睡觉却成了问题。没有被子,没有床,甚至没有房间。好在各人都有随身带的毯子,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将就了。我们就在社房 (云南少数民族寨子里的公共用房,用以开会或节庆娱乐,一般为一楼一底的“干栏”式竹楼) 的长板凳上铺开毯子和衣睡了几个晚上。我和宫惠良“搭伙”睡一条长凳,整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桌子让给了几个小妹妹。虽然如此,对她们来说,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过夜。半年以后,当我们自制了木床、椅凳、写字台以后,再回顾当时的情景,无不捧腹大笑,并发出深深的感叹。
 
      其实又岂止生活上的困难呢?曼纳高村位于勐遮坝子的东北,挨着西定区,紧靠大黑山,是个交通要道,来往人员冗杂,寨子外逃人员也相当多。说句夸张的话,刚来那段时间,就是晚上睡觉我们也不敢把两只眼睛都闭上。女生更不用说了,我们住在楼下,常常可以听到她们半夜突然惊叫起来。这样的生活过了一个月。后来,胡伟萍出面来跟我们商量,要我们男生搬上去住,她们宁愿挤一点,隔出大半的房间。男生本不想搬,但经不起她们的一再请求,结果还是搬了上去,在“螺蛳壳”里做起“道场”来。
 
      户
 
      第一任户长是胡伟萍。她整天蹦蹦跳跳,快活得像只小鸟。她虽然不会发号施令指挥人,但她善于接触人,不忸怩,和男生也谈得来。记得有一次,大家都睡了,她却在厨房里和我们谈得津津有味,我们也很快了解了她。这个六八届的小妹妹从小失去了母亲。她很爱她的父亲,但不爱继母,也恨父亲为什么要再娶。她的姑母是党员,也是她的抚养人。她喜欢唱歌, 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她的歌声。她不但自己唱,还和王惠芹一起经常教傣族孩子唱歌,把那些小娃娃收拾得干干净净,编起小辫子,排起队来跳舞,很受老傣的欢迎。很可惜,胡伟萍和我们只共同生活了九个月,就调到勐海宣传队去了。后来她又调到0301部队当了“娃娃头”。每次回队来,总看见她又蹦又跳的,连走路都像在跳舞。我看过她在勐海舞台上扮演京剧《红灯记》中的铁梅,唱腔逼真,充满感情,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在胡伟萍当 户长的时间里,我们男女同学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劳动在一起、学习在一起,互相有了了解。
 
      第二任户长是宫惠良,他是我们中年龄最大的,但他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常言道“胸中有志休言志,腹内怀才莫论才”,这句话也许就是他的写照。宫惠良的兴趣爱好广泛,技术专长也很多。他喜欢数理化,会捣鼓半导体收音机,经常敲敲打打修修补补,还会篆刻,能修钟表,会点木工,偶尔写两句歪诗,是我们的好老大。遗憾的是第一个春节过后,他就到曼行水库长期驻守去了,后来在水利兵团团部工程组执掌大印,因表现出色,上调时 竟被县里留了下来。
 
      接替宫惠良当户长的是我。我本无能,只是痴长几岁,因此“袭”了这个职位。那段时间人员大减。部分知青相继离开了寨子,或上调进工厂、商店,或回沪,就剩下了我、林康、竺伟亮、韩玲炳、鲍瑶雯、王惠芹六个人。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劳动,一起砍柴、种菜,一起谈天说地,彼此相处 非常和睦。
 
      次
 
      由于上海慰问团的干预,我们男生搬到相隔半里的曼窝居住,但大伙儿一个星期在男生处开伙,一个星期到女生处吃饭。我们男生上工地,她们会骑了单车来看我们;我们回队来,她们会主动帮我们洗被子、洗蚊帐。
 
      大姐韩玲炳是个非常能干的人。她的针线活远近闻名。在她的带领下,女人们将没收地富的 3台缝纫机搬来办起了缝纫组,专门为贫下中农缝制衣服,收费交生产队,由队里记工分。缝纫组的名气越来越大,以至山上那些老乡也会翻山越岭来做衣服。我们自然借光不少。韩玲炳还会织补尼龙袜和丝袜,我们袜子破了,照例去找她,她是有求必应。
 
      王惠芹是六七届初中生,却是最大胆最泼辣的一个。在火车上,她就敢爬到行李架上去睡觉;她还敢拉韩玲炳、鲍瑶雯到淹死过人的水库去游泳。她曾经多次参加公社、大队的文艺宣传队。后来她得了肝炎,大家不辞劳累一次次送她去勐遮看病。再后来,她到了曼吕,受到藤智力的热烈追求,她毅然放弃去6679油库的机会,和藤智力去了十四冶。这件事轰动勐遮,一时 90 传为美谈。
 
      这第二年,我们虽然互相帮助,相处融洽,但集体户就再也没有凑齐过,顿时觉得这一年好漫长啊!
 
      放
 
      1971年 9月起,招工开始了。严梅英第一个去了 6679油库,我和林康、竺伟亮、韩森田到了三矿。以后才知道,宫惠良分到了勐海商业局,曹建华派在思茅疟防所,大姐韩玲炳去了江城。胡伟萍在勐海 0301 部队教书,天赐良缘,她后来嫁给了老宫。而她的妹妹胡伟韵进了思茅卫校学习,后来幸福地和曹建华结为连理……
 
      就这样,飞鸟各投林,两年零九个月的插队生活结束了,我们的集体户也不复存在。虽然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但我们在共同劳动、共同生活中结成的友谊却深深地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作者系云南勐海县勐遮公社曼纳高生产队插队上海知青)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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