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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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笑喷回家路

时间:2019-12-30来源:放飞梦想 作者:张玉芳 点击:
1976 年 12 月 28 日,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将要离开奋斗了八年之久的北大荒,心中还真有那么一丝苦涩的眷恋。天刚刚放亮我就从招待所跑出来,要再看一看它,熟悉的团部礼堂、小饭馆、小商店、医院全都静静地矗立在晨曦中。 我发现自己不是起得最早

      1976 年 12 月 28 日,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将要离开奋斗了八年之久的北大荒,心中还真有那么一丝苦涩的眷恋。天刚刚放亮我就从招待所跑出来,要再看一看它,熟悉的团部礼堂、小饭馆、小商店、医院全都静静地矗立在晨曦中。
 
      我发现自己不是起得最早的人,那条通往师部的大路旁已经有人在驻足了,有的是外出办事的,有的是去师部医院就医的,有的是返城的知青,有的是回家探亲的知青。赶路人的脸上满是焦虑,想的都是如何赶上这唯一的一趟班车。
 
      这天返城的知青共有二十八个, 5 点半大家如约来到汽车连。可是连同我连哄带骗弄来的三张“退票”,我们总共只有十三张车票,难道让十五个人不走吗?不,绝对不行,要知道为了返城,家里人做了多少努力啊,这是我们多年的期盼啊!八年了,这一天终于盼到了,真想立刻飞回上海,投入妈妈的怀抱。所以我们一天都不能停留,不想停留,似乎多留一天就多一份“梦成泡影”的可能。我们商量了,只有强行登车抢座位了。我们一面通过关系与司机、售票员打招呼,在客车出库前提前登车,一面把车票分给女生,让男生去抢座位。
 
      可是我们错了,我们低估了探亲的战友和那些手握车票的旅客。当我们赶到汽车连,一部分人早已扒开车门爬上了客车,坐在了座位上,双手死死地握住把手,特别是那些回家探亲的战友,好像早就知道有人要来占他的座位似的。其实,知青探亲也不容易,按规定两年一次,而有的何止等了两年哦。可恨的是有的连队很抠门,从探亲假批下来通知你的那天起,就开始计算你的探亲假期了,延误一天就会浪费一天,与家人团聚就会少一天,所以也都是归心似箭,十分迫切,而且对我们这些返城的战友,他们是既羡慕又妒忌。
 
      两群坚决要回家的知青成了两群孤注一掷的斗士。
 
      我们冲到车门口,就傻眼了。但我们没有退路,是坚决要上车的,一个也不能拉下,而且我们的行李已经托运,绝对的轻装上阵。我们扒开车门,蜂拥而上。上去后见座就抢,于是,争执发生了。拿着票的探亲战友据理力争,我们返城的战友抓起人家的旅行袋往车下扔,还有人把人家从座位上拉下来,拖下车去。混乱中,我们想的是争取到返城多么不易,而且我们再也不是兵团战士了,我们是未来的工人老大哥!在也没有人能够教训我们了,再也不用面对一脸严肃的连长指导员了,我们自由了,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 一恍惚,脑子里竟然闪出如此多稀奇古怪的念头。
 
      一场混战过后我们胜利了,抢到了九个不属于我们的座位,几个返城男知青还死死地把住车门,不让下面的人上车。被推下去的人火了,他们跑到车头前面,躺到在地不让开车,大有“我们走不成,你们也别想走”的架势。尽管,司机拼命地鸣喇叭,躺在车前的人就是不动,任你怎么拖,就是死死地拉住了保险杠不松手,哭喊叫骂声响彻天 空。就这样,从早晨 5 点半一直闹腾到 8 点多,客车没有挪动过一寸。真的谁也走不了了。而且自始至终近在咫尺的团首长一个都没露面。想想也是,团里就这么捉襟见肘的一辆大客车,只能承担有限的客运量。两边都是归心似箭的知青,批评谁呢?让谁不走呢?没有办法还不如听其自然。
 
      这时,有人提出权当自己是货物,向司机提议要坐到车顶上去。司机怎么能答应呢,数九寒天的不被冻死才怪呢。这一举动,我们都看在眼里,有返城的知青坐不住了,想一想我们都回城了,他们回家探亲的机会也很不容易啊,而且他们还要在这块黑土地上苦苦地奋斗!有战友说: “都是同病相怜人,何苦这样不通人情呢!”这么一说,大家的心都软了,有人站起来让出抢来的座位,有人下去搀扶起躺在车前的战友,被推下去的也被请上了车。更让我惊讶的是有几位探亲返家的知青战友主动下车把位置让给我们,感动至际,刚才厮打在一起的两拨知青战友相拥而泣了,这是我一生中看见的最悲壮的一幕。
 
      司机也被感动了: “超载就超载吧!”他决定让所有人都上车。但丢下一句恨话: “如 果到 24 团边防检查站被查下来,谁也别怨我啊!”于是,两个人的座位挤仨人,地上和车门的台阶上都坐满了人。
 
      汽车缓缓启动,大家回头望去,雪地上一片狼藉,被扔下去的包裹里流出来的面粉、黄豆散落了一地。熟悉的团部房屋渐渐从眼前消失,掩映在白雪皑皑中。我们这些返城的知青战友们不禁泪眼朦胧,有的甚至哽咽起来。昨天还发誓再也不回这鬼地方了,此时却又恋恋不舍起来。北大荒再怎么落后,再怎么贫穷,那毕竟是我们洒下青春汗水的地方!我的心好似万根钢针扎进去,好痛好痛啊!
 
       车快到 24 团边防检查站的时候,车里的人出奇地配合,每排座椅上都已经变成了很守规矩的两个人,其他人趴的趴、躺的躺,遮挡得相当严实。很幸运,那天没有被认真检查,直接放行了。
 
      一路上,破旧的客车出了两次故障,走走停停,辗转五六个小时后终于到达师部。晚上我们一行返城的知青和探亲的知青都登上了开往各自城市的列车。
 
      回家了,就像一场梦,我终于可以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了!
 
      【作者张玉芳,女,1953 年 2 月出生,哈尔滨知青。1969 年 8 月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23 团务农,任班长和代排长。1976 年末回城,先后在哈尔滨暖瓶厂、哈尔滨建筑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工作,2008 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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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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