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去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中医科就医，你就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当其他中医门诊室已经无一患者时，而另一个门诊室前仍然排满了患者，整一个门庭若市。这个门诊室的主人就是金氏医学传人金能革。 这样一个深受患者欢迎的中医师，却称自己是“大兴的正宗货”。何为大兴？是因为他从没有在任何一所正宗的医学院校读过一天的书，因此也没有任何一张正宗的医学文凭；何为正宗？是因为他出生于上海滩著名的医药世家，而且拥有“副教授”的正宗职称。鲜为人知的是，这样一个中医名家竟然曾经是一个知青，而且是一个不断逐梦的知青。 金能革医生出生于医药世家，早在民国时期，他的太祖金百川就名扬中华大地，曾参与了清末宣统初一年的上海医学研究总所及辛亥革命后的中华医药联合会、中国红十字会等机构的创建工作，门徒众多。金百川逝世后，他的出殡队伍正遇杜月笙的马队，结果马队骑士们纷纷下马为出殡队伍让路，可见其影响之大。金能革的祖父、父亲都是子承父业，也是上海滩有名的中医，金能革完全可以顺着父辈的这条路顺利地走下去。但是，他所处的年代是一个极端革命的年代，他和绝大多数青年学生一样充满着革命的激情，他也希望能够更加直接地投身到“革命”的滚滚洪流中去，去追逐一个意念中的报效祖国的梦想。 1968 年夏，当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来沪招兵买马时，他便积极报了名，渴望能够投入到“屯垦戍边”的伟大事业中去，让梦想成为现实。因为他家已经有四个子女在外地工作，按当时的政策他是应该留在上海的，因此他的申请没被批准。看着自己的同学纷纷登上了北去的列车，他的心里如猫抓一样，只怕不能站在革命的风口浪尖上。为了心中的那个梦想，三个月后，金能革就和其他四位同学一起，自费买票北上，来到已经千里冰封的北大荒。但是他们几个没有户口，没有指标，只能当一个编外人员跟着大伙劳动；他们也没有工资，没有粮票，就像电视剧《知青》中的周萍，依靠从上海出发时家中所带的一些钱粮和同学们的接济生活。但他没有退却，在冰天雪地里干得很欢实。到了第二年的五月，随着上海第二批知青奔赴北大荒，他们几个才获得批准，迁来了户口，总算在兵团 46 团落了脚。 在北大荒，农村极度贫穷的生活使年轻的金能革受到深刻的教育，尤其是缺医少药的现状，经常触动他蛰伏在内心深处的善良与同情的天性，总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好的服务社会服务人民的方法，这才渐渐明白了父辈们刻苦行医的意义，明白了父亲苦口婆心的教诲，觉得自己也可以用祖传的医学特长，为大家治病。但，北大荒没有这样的机会，每天面朝黑土背朝天，除了劳作还是劳作，在贫病交加面前，他束手无策。 1974 年，父亲设法把金能革从黑龙江兵团调到了江苏常熟农村，让他能够有个就近学医的条件。常熟是个“人多地少”的地方，为了感谢当地父老乡亲的接纳，金能革坚决不与乡亲们争地，谢绝了队里分配给他的自留地，表示只在农忙时参与劳作，以换取一年的口粮即可，而将大量的时间用在研读医书上。他要尽快掌握金氏医学的要领，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进而用家族的传统中医，为乡亲们服务。 在那段日子里，金能革边自学边用以前从父辈那里学得的医药知识为乡亲们防病治病，渐渐小有名气了，而且从生产队传到了公社，竟被公社医院召去，成为一名不拿工资的编外医生。 为了成为真正的医生，他曾参加了中医师的考试，虽然那次未能如愿，但却是他人生中的重要一页。他在那次复习迎考中，仔仔细细地通读了好几本重要的中医书籍，记下了中医学中许多重要的知识点，更坚定了他继承祖业、悬壶济世的决心。 1979 年，金能革回到上海。父亲告诉他，中央已经发出“56”号文件，决定在集体企业和民间招收中医人才，以解决当时中医“后继无人，后继无续”的局面，抢救濒临消失的中医业。这对金能革来说无疑是个绝好的消息，可以让心中的梦想早日成为现实。他每天去上海图书馆，继续如饥似渴地自学中医药知识，等待中央文件的落实。这中间他还谢绝了街道培养他成为团干部的机会。 磨刀不误砍柴工，金能革在接下来的中医招考中一路顺风，笔试、面试、论文、答辩，关关顺利，终于踏进了因成功实现“断指再植”而扬名中外的上海第六人民医院，成为一名中医师。这些年来，讲究“文凭”已越来越成为社会上的一种趋势，在医院转制过程中许多“工农兵学员”不是“回炉”就是转岗，而金能革凭着娴熟的中医经典和临床经验，硬是成为了一名没有学历的副教授级医生。可以说，金能革的金氏医学传人之梦已经实现。 2012 年，金医生退休了。但没多久，医院一个电话又召他回去，因为没了金医生，市六院的中医门诊几乎陷入瘫痪！ 离开了病人，金氏医学就失去了根基和意义。金能革二话不说，立即回到医院，重新坐回了门诊室。 古人云，大医精诚。没有一股对医学的探索精神，没有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良好医德和境界，是很难成为大医的。 金医生的医术十分高明。一次，有位颈部、锁骨部和腹部大量淋巴结块的患者慕名而来，金医生在作了诊断后开了药。患者在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后，大量结块神奇般地消失了，病情得以完全好转。另有位患者因觉嗓子沙哑而来就医，金医生在其颈部淋巴与甲状腺结合处摸到一个边缘毛糙的鸡蛋大的硬块，建议他立即去西医开刀医治，并为他开了药方。现在这位患者生活得很健康。那年他去德国看望女儿回来，第一天上班就接到院长的电话，说是有一位医药部门领导的孩子上吐下泻，找了好多专家都治不好，慕名来找金医生，已经找了好多天了。金医生接诊后，一帖药就治好了。金能革说，如果病人用了我 14 帖药（两星期）还不好，我就要反思自己哪里不到位，哪里出了问题。正是这样的严格要求，成就了他高超的医术。 金能革深受患者称赞还在于他的医德。医药公司的推销人员出现在医生办公室是前些年的常态，金医生也常常遇到那种推销员，会将装着厚厚金钱的信封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金能革非常反感，他对那些人说，你来我这里坐坐，我们还可以说说话，但如果你把这东西扔到我这里，那就请你马上走！ 另外一家医院，金医生也兼着职，每次去出诊，院方就会给他一张写着许多名贵药物的清单。金医生明白，只要按上面的药开方子就可以得到不菲的回扣。但他每次虽然接过了清单，却从来只会按患者的病情开方子，根本不看那张纸。他知道为医之道是救死扶伤，而不是据此来敛财的。金医生出名了，许多中药房来请他去坐堂，他都一一谢绝了。他知道，虽然对外坐堂开方名义上是免费的，但“羊毛出在羊身上”，钱都在药方里了，他不会去赚那些昧心钱。 另一方面，金能革又是一位具有仁慈之心的医师。几十年来，他望闻问切，处处为病家着想，他开的方子融效验、价廉、便利于一炉，绝不乱开高价补药。对病人感同身受，真正应了“医者仁心”的古训。 金能革当过知青，他说知青是我的生死战友，他们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与人方便就是与已方便，谁会没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呢？如果我遇到了困难，战友们也会帮助我的。经他医治过的知青和知青亲友不在少数。每次战友前去，他都热情接待，不厌其烦。但即便如此，他也有自己的原则：没挂号的，必须是在中午 11 点下午 4 点半后，那是他的休息时间。他可以用自己的休息时间为战友诊治，可在他的工作时间里绝不允许任何人插队。他说，来就医的患者都通过事先预约，然后挂号、排队、等待才得以诊断的，我不能因为战友之情而损害了患者的利益。 看病久了，当然也有人请教金医生的养生之道，他总会笑笑说： “三顿有规律，晚上睡好觉，心情要愉悦。做到这三条，养生自然好。”这是金医生的养生之道，也是他的做人之道，因为他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成功，成为上海医学界“大兴的正宗货”，不断实现着他的梦想，继承和光大金氏医学。 【作者林嗣丰，男,中学语文高级教师。1968 年 8 月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46 团 8 连，历任通讯员、农工、统计员、团支部宣传委员。1974 年 10 月被推荐到齐齐哈尔师范学校上学，1976 年 8 月分配至齐齐哈尔车辆厂中学，1983 年底调至江苏常州戚墅堰车辆厂中学，历任教师、校办主任、教导主任和教科室主任，常州市和戚墅堰区教研室高中语文兼职教研员、市语文学科带头人、市中语会副秘书长】 本文图片来源网络，如涉侵权请留言联系删除。 责任编辑：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