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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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生于文革初期的1967年

时间:2020-10-18来源:上海老底子 作者:赵锡麟 点击:
1967年1月,上海刮 了 一场所谓的一月革命风暴;上海老百姓感受更深的是,人们同时都经历了一场经济主义歪风。有钱人忙着去银行抢着提款,无房户忙着抢占已竣工而尚未分配的公房我们这些由于学校停课在家无所事事的中学生在经历了大串联后,又去干什么了呢?
1967年1月,上海刮一场所谓的“一月革命风暴”;上海老百姓感受更深的是,人们同时都经历了一场“经济主义”歪风。有钱人忙着去银行抢着提款,无房户忙着抢占已竣工而尚未分配的公房……我们这些由于学校停课在家无所事事的中学生在经历了“大串联”后,又去干什么了呢?涌向工厂“学工”去了。
记得那是1967年1月份,寒冬季节,不知从哪儿刮起了一股风,许多国营大厂开始接纳学生进厂“学工”了。名为“学工”,其实对更多的学生来说,是把它当作一次“找工作”的机会看待的。我和邻居几位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当然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的。这场学工风潮基本上与学校无关。那时,学校原有领导都已靠边,处于瘫痪状态;几个造反派组织忙于夺权打派仗,哪有心思来管你们学生的事?
我们开始打听了解这方面的消息,发现附近的几家国营大厂都在进行这类学工的报名。于是,我冒着寒风步行先跑到闸北电厂。走进电厂礼堂,只见里面人头攒动挤满了从全市各处赶来的学生,主席台上几位厂里的工作人员各自手里拿着厚厚一叠表格,手忙脚乱地向着蜂拥而上的人群分发。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挤进去也拿到了一张,然后退下来找支笔填了起来。填的内容很简单:姓名、性别、年龄、学校及年级、通信地址,仅此而已。填好了,再拼了命挤上前去交出表格,便大功告成。
沿老军工路回家,经过东海船厂技校,这里同样人山人海,也在报名。于是,我如法炮制,重新再来一次,又完成了东海船厂的学工报名。



大约过了一两个星期,我同时收到了闸北电厂和东海船厂邮寄来的“上班”通知。考虑到东海船厂离家近一些,最后选择去了东海船厂。
和许多中学生一起来到东海船厂,有关领导宣读了去不同部门的分配名单,我被分去铐油(油漆)车间当上了一名油漆工。负责带教我的老师傅给我领来了一套厚厚的帆布工作衣裤,大头工作皮鞋,这些都属于借用的,以后要上缴回收的。另外,每周发一副棉纱手套,一只口罩归自己所有,不用回收。油漆工属接触有毒气体的工种,每天有一角五分营养餐补贴,一个月的营养券,老师傅也替我领来了;另外,还发给每一人一枚毛主席像章,这是厂里自己制作的,那个年代也是弥作珍贵的。于是我高高兴兴地开始了在东海船厂的上班。
上班了,我才发现老师傅根本不管我们的。高兴时,我跟其他几位学生一起钻进处于维修中的船舱,戴好口罩,找一副旧手套,拿把铁榔头,“咚咚咚,咚咚咚”敲去钢板上的铁锈,再涂上防锈的红丹油漆。干半小时一小时,然后在厂区各处走走看看。在这过程中也算了解了东海船厂作为交通部重点工程船厂的地位。东海船厂当时的厂部办公室是在一栋红色洋楼内,据老人说,这里早在三十年代是外国电信洋行所在地,是一栋具有较深历史承载的洋房。今天,我乘轻轨3号线经过张华浜一带,总要朝当年东海船厂(今天已划归江南造船厂)里眺望,但是,再也看不到那栋有着厚重历史的红色洋楼了,看来早已被拆了。我们的许多企业家对历史文化的保护与传承意识确是太欠缺了。
中午一角五分营养券在食堂用餐是很不错的,有荤有素味道好极了,平时在家根本吃不到的。旧手套是在休息室地上随便捡来的,新的棉纱手套拿回去给母亲拆了结线衫用了,这也是那年代盛行的。
这场席卷上海各家国有大厂的学工活动,不知怎么会风行起来的,反正与那场所谓的“一月革命”及同时发生的“经济主义歪风”分不开。同时,全上海从1966届高三以下的学生全流在社会上无所事事,其中不安定因素必然存在着的。在这种形势下,不知谁的主意,哪个部门发的通知,平地上突然刮起的一阵狂风,应者云集,笔者也被卷了进去,人生中又多了一项体验。
就这样,每天早八晚四上下班,当了两三个月的候补学徒工,突然有一天听说学校开始“复课闹革命”了,于是所有学工的学生,几乎是不打招呼地一轰而散,离开了无人管的,再待下去已毫无意义的工厂,回各自的学校去了。
那场“复课闹革命”,其实也是无计划,无领导,无目标地敷衍了事而已,教师基本什么也没教,学生基本什么也没学。
大约1967年的10月份,吴淞中学组织全校师生到崇明跃进农场去参加“三秋”劳动,也是处于谁去谁不去没人管的状态。我是一天在逸仙路张行铁路道口行走时,碰到正好骑自行车经过这里我们原来的体育老师,是他跟我讲了有这样一次三秋劳动,否则,我也不可能参加的。其实,这次去崇明三秋劳动去的人很多,没去的同学也不少。记得当时是乘坐海军长白山号大型登陆舰前往的。从吴淞到崇明南门港的行驶途中,我充满好奇地跑遍了军舰的舰舱、甲板、餐厅、前后炮位,玩不尽,看不够,感觉太好了,想象自己要是当上一名人民海军,该多好啊!
陪我们班级一起参加劳动的是吴淞中学一位记不起姓名的男教师,他没教过我们班级,恕我实在记不起他的姓名了,印象中,这是位戴副眼镜,风度儒雅的老师。他对写隶书很感兴趣,只要看到旧报纸上有隶书印刷体的标题,总会反复琢磨,用手指反复模仿练习。受他感染,这次崇明之行后,我也爱上了隶书的学习与书写了。
我们劳动内容,每天就是在一眼望不到头的田里摘棉花,劳动强度看似不大,但从早到晚实打实的劳动,个个难逃腰酸背痛。那次两个礼拜去农场劳动后,老三届开始“毕业分配”,大部分上山下乡,少数人进了工矿。于是,这批学生的在校学习生涯划上了“O”号,走上了人生更坎坷不平的征程。我作为“回乡知青”,也开始了10年的农民生涯。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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