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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做的泡菜》

时间:2015-03-14来源:原创 作者:晓歌 点击: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六年了。清明节前,我和妹妹要去给母亲扫墓了。找出几年前写的旧文,也算对母亲的一点纪念吧。
        母亲是湖南衡阳人,会做湖南人爱吃的泡菜。母亲做的泡菜非常好吃,我觉得比韩国泡菜好吃多了。咸中带酸,酸中带辣,辣中带鲜,百吃不厌,吃了还想吃。
     母亲是当教师的,以前上班时工作很忙,没有多少时间做家务。而且母亲从小学读到大学经常是寄宿制,结婚以后也忙于上班工作,不擅长厨艺。可是母亲毕竟是出生在大户人家,见多识广,好饭好菜什么的也没少吃过,别说湖南人家里必不可少的下饭菜开胃菜——泡菜了。当然自己做泡菜是不在话下的。
         记得我们小时候母亲常常让我们去居民食堂吃饭。在放寒假暑假时才烧烧饭,偶尔做点泡菜。那时候国家比较穷,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父母手头就那么点工资收入,除了养活几个孩子,还要寄去湖南赡养长辈和接济乡下弟妹亲戚,买什么都要算算。自己做泡菜,又省钱又好吃,自然少不了。夏天天气炎热胃口不佳,吃泡菜非常清凉爽口;冬天过年的时候荤菜吃了油腻不消化,也非常需要吃点泡菜解油腻,因而它是过年我们家不可缺少的招牌菜。凡是有亲友来我家吃饭,母亲总要拿出自制的泡菜来招待客人,往往能博得赞许声。她也满足于大家开心的笑容。
          可是在母亲的做泡菜记忆中还曾经有过别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经历。那是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母亲把洗好的红辣椒在线上穿成一大串,挂在窗台的钩子上晾干,却不料湖南老家来了亲戚,是她那登报申明与父母脱离关系的17岁的七妹妹和七妹夫。七妹夫的父亲被土改工作队批斗,他本人也被关押。但他逃了出来,与年轻的妻子一起逃往上海。我母亲事先根本不知道,事后也不愿意收留他们,因为母亲是一个正在争取入团的进步青年。没想到,母亲却被怀疑包庇窝藏罪犯,地方政府组织派人来找我母亲查问,坚持说那窗台上的那串红辣椒是反革命接头暗号。母亲感到莫名其妙,但被逼无奈,只好瞎承认。可是要母亲进一步交待,她却什么也编不出来了。讯问人员过很久才明白根本没这回事。只好放过母亲。想来,在政治高压下的不正常生活,真是荒谬之极。
           记得八十年代初我在黄浦区集体事业管理局职工联校当老师的时候,母亲已经退休。一次我有同事说起不知道泡菜怎么做,我就回娘家特地请教母亲。母亲让我带了一小瓶到单位,大家纷纷围过来尝味道,个个说好吃。
           还记得在我在船厂当工人的时候,每天带饭带菜。有一次带了点母亲做的红红绿绿的泡菜,还没等我吃饭,菜就没了,原来都被好奇嘴谗的女工们偷偷吃了。她们吃了还想吃,嘱咐我明天再多带些来。
            母亲说会做泡菜是她小时候跟我外婆学的,外婆还有很多绝活。想来外婆虽是书香门第家的大小姐出身,肯定也是勤劳节俭聪明能干的。
            其实做泡菜也很简单。我多次看母亲做过。找一个泡菜坛子,把洗净晾干的各种蔬菜放在坛子里,加上冷盐开水,烧酒,大蒜头,辣椒,花椒,封上几天就可以吃了。蔬菜一般都是卷心菜,白萝卜,青红椒,刀豆,杠豆,等等,反正一般的蔬菜都可以,只要洗干净并吹干,不能有生水,否则要发霉发臭变味。而且要求也很高,筷子要干净干燥,不能碰到一点油腥,坛子要放在阴凉干燥处,既不能被太阳晒到也不能太潮湿暖和。放盐也很有讲究。不能太淡,否则也容易坏。可太咸也会破坏鲜味难以入口,只能完全凭经验和感觉。
                 说说容易,我从来也没有象象样样好好做一回泡菜,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所以女儿根本也不相信我能继承母亲的手艺。
                 即使我做出来,也无法再请教母亲是否正宗了。而母亲亲手做的那咸中带酸、辣中带甜、鲜中带香的美味泡菜,也只能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了。

 

(母亲在武汉华中大学读书时的照片)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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