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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户区的出现与开埠相关 棚户区的出现,和上海开埠密不可分。开埠之后,西方在上海开设了不少工厂和作坊,同时在街面上开起了经营百货的大小商店。而一些心眼灵活、善于发现商机的中国人,也由此看见了赚钱的门路,开始筹资建厂、开店、开作坊。这些行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那些从事重体力劳动诸如扛包、敲打、运输的外来户,大多是江浙皖赣的农民。他们本意是来上海讨一口饭吃,有本钱的人,还能在弄堂里借到一个住处,租下一间两间栖身的弄堂房子。 而没有钱的那些人,他们因水灾、旱灾或战祸等原因逃来上海,本就身无分文,只能在城里的荒地、废墟、垃圾堆旁,还有河网密布的沟渠边,捡拾些可以遮风挡雨的材料搭起棚来,以此安身。讲究点的,棚户搭建得还能像个简陋的房子。还有些找不到材料的,于是一批被称为“滚地龙”的棚户出现了。 进入20世纪30年代,灾祸连连,日本军队在上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空中飞机轰炸,几乎把华人居住的闸北、南市民房炸成了废墟。无家可归的上海人只能涌进棚户区,搭建简单的棚户住下来。棚户区的面积也进一步扩大。 据统计,到上海解放前,上海市内100户以上的棚户区已有320多处,共计13万间。零落错乱的棚户建筑,有低矮贴着地面的,也有装了楼梯建成二层楼的。按户籍算,约有18万户之多。而居住在棚户区的总人数,已达到100万人。 以船为家 ![]() 童年时代我居住的永嘉路,离改造前的肇家浜路很近。那时我经常跟比我大几岁的孩子们到肇家浜去玩。散发着恶臭的肇家浜,还是很多以船为家的穷苦百姓栖身之处。我曾经总认为,肇家浜里的木船,会像黄浦江、苏州河上看见的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轮船那样,在台风过后,会沿着涨水后的河浜,开到外面的世界去。 可当我去过几次之后,发现无论是风和日丽的日子,还是大雨之后,肇家浜里已经涨起了水,浜里的船,仍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有的船头深陷进岸边的淤泥之中,根本没有开动的意思。 我忍不住问:“水都涨起来了,这些船怎么不开啊?” 不料,一个已经读二年级的男孩张嘴就对我骂了起来:“笨蛋!他们停在这里,以船为家,是不会开走的!” 我恍然大悟,却又生出更多的问题:“他们生活在船上,晚上有电灯吗?船上怎么吃饭啊?” 男孩再次呵斥我:“没有电灯,晚上人家可以点蜡烛,要你操心做什么!又不是你住在船上。人家能活下去,自然有人家的办法!” 像是在印证他的话,船头甲板上,一个船民竟然在点火生炉子,看来,是要做饭了。原来,人家真有活下去的办法。 1959年,肮脏不堪的肇家浜被彻底改造,成为上海市区的一条主干道,水上棚户区也彻底走进了历史。 棚户区的历史画上句号 20世纪60年代,我家搬迁至北京路西藏路口附近。听说苏州河北边还有残存的棚户区,我便约了同学一起去看看。同样是棚户区,情况要比当年的肇家浜稍好一些。这里的棚户区正准备改造,生活在这里的上海人,已经看见了前景和希望。 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央电视台计划将我的《家教》拍摄为电视连续剧,导演蔡晓晴让我看看《家教》写到的棚户区,如今的上海还有没有。我因那时尚在贵州,心里也没底,回上海后赶紧向亲戚朋友打听。姨父兴致勃勃地对我道:“听说离中山公园不远的棚户区很快要动迁了,我陪你去看看。” 午后,我们走进了这一片残存在市中心地段的棚户区,还有几十幢棚户仍住在那里。不过,好几户土墙上,已经写上了大大的“拆”字。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亲身实地走进上海的棚户区。 上海棚户区的彻底消失,则是20世纪末的事了。那时候我已调回上海工作,担任了市人大常委会委员。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来给常委会通报市情时,讲到1999年12月31日之前,上海的棚户区,已经从上海市的版图上彻底地消失,画上了句号。 我听后,有种莫名的怅然,但更多的是满心欢喜。 (本文来源于2025年第一期《上海滩》杂志,图片由作者提供。) (责任编辑:林嗣丰) (责任编辑:晓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