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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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道多助

时间:2025-09-03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洪俊杰/周昱帆 点击:
1942年,一名中国士兵在机场守卫着一排飞虎队战斗机。据统计,飞虎队援华作战期间,2000余名美籍队员在战斗中牺牲,200多名遇险队员被中国民众营救,其中包括上海浦东村民为保护飞虎队队员献出生命的故事。根据资料图片设计 本报记者 洪俊杰 见习记者 周昱帆
      1942年,一名中国士兵在机场守卫着一排飞虎队战斗机。据统计,飞虎队援华作战期间,2000余名美籍队员在战斗中牺牲,200多名遇险队员被中国民众营救,其中包括上海浦东村民为保护飞虎队队员献出生命的故事。根据资料图片设计
 
      本报记者 洪俊杰 见习记者 周昱帆

      大道不孤,万里同途——正如毛泽东同志所言:“倘若我们艰苦奋斗,倘若中国与其国际朋友共同合作,毫无疑问,我们是能够打败日本,取得最后胜利的!”

      联通中国与世界的“国际性”,是上海抗日斗争活动的鲜明特点。面对侵略,上海不仅勇敢地为中外民众和全球进步人士提供庇护,更成为世界反法西斯舆论战情报战的东方主阵地、链接国内外正义力量的重要节点,在中国全民族抗战、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发挥了独特且难以替代的作用。

      尽管肤色不同、信仰不同,文化背景差异巨大,但中外军民携手并肩、患难与共,在前线、舆论、救济、医疗等战场上用热血乃至生命诠释——

 

      浑身鲜血的中国娃娃跌坐在废墟中大哭。这张照片刺目地刊登在1937年10月美国《生活》杂志上,全球震惊。

      1937年8月28日,日军轰炸上海南站。美国赫斯特新闻社记者王小亭拍下这张照片,“没有头的人、断了手足的人,满眼皆是”。

      有观点认为,之所以两次淞沪抗战能引发欧美社会高度关注,与上海城市本身密切相关。这里是外国在华新闻机构最密集的城市。“外国记者用报道与影像戳穿侵略者的谎言,通过上海让世界看到中国人民为生存与尊严而战,帮助中国抗战赢得国际舆论支持。”复旦大学历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金光耀说。

      1937年9月8日,一辆从上海开往嘉兴的难民列车在松江遭日机轰炸,《字林西报》记录,“客车五辆全毁,死三百人,其中大部分是妇孺,受伤者更多。断腿残肢,血腥满地”。日军谎称轰炸“因有军事关系”,报道反驳,“列车上没一个中国兵”。

      在苏州河南岸,中外记者目睹北岸“八百壮士”视死如归,并向全球“直播”。英国《泰晤士报》感慨:“中国军队守卫上海76日之后,尚有死守四行仓库的八百孤军,困于强敌,力持不屈。”美联社记者海岚·里昂用镜头记录下中国军队的英勇画面。

      八一三淞沪会战,极大改变了国际社会对中日战争的走向判断。现场的美军观察员埃文斯·卡尔逊告诉美国国内,“足以证明中国已下决心为独立而战,而且中国军队确有作战能力”。日本狂言3个月灭亡中国,只是春秋迷梦。

 

      “白渡桥上的人,拥挤得如钱塘江的怒潮,奔腾地在寻找出路。”1937年日军铁蹄踏入上海,市民扶老携幼、形色仓皇地涌入租界避难,他们“蔽无片瓦,储无斗粮”,悲惨至极。

      在上海生活20多年的法国神父饶家驹站了出来。“从价值观角度看,他反对日本侵略别国,更重要的是,这里很多外国人早把自己看作上海人,对这座城市很有感情。”金光耀说。由此,这位独臂老者与中外慈善团体一起成立南市难民区,殚精竭虑维持3年运转,一平方公里“小城市”内累计庇护30多万难民。

      上海也尽其所能,接纳受迫害的外来客。当德国纳粹铁蹄横扫欧洲时,一片冷漠世界中,上海成为犹太难民的“诺亚方舟”。1933年至1941年间,近2万犹太难民来到这里,多数栖身于提篮桥弄堂“隔离区”内。即便自己生活艰难,善良的上海人还频频向犹太邻居“投喂”食物。

      萍水相逢又生死相依,同样出现在战场上。28岁的罗伯特·肖特,是首位为中国抗战捐躯的美国飞行员。他生前回忆上海惨象,“闸北战火染红天际……日军真是铁石心肠”。1932年2月,他驾机与6架日机周旋,最终寡不敌众坠湖牺牲。

      更多外国飞行员得以生还。有统计,在欧洲轴心国占领区,美军飞行员坠机或跳伞后生还率约20%,而在中国战区达90%。这背后是中国军民的舍命相救。1945年,为保护两名跳伞的飞虎队员,有浦东村民被日军活活打死。

      当时多数中国军民文化水平不高,这种无畏精神源自哪里?恐怕不会出自对国际关系、地缘政治的认识,而是来自最朴素的善恶观、最直接的仇恨与感恩,及对“自己人”最本能的保护。

      江南温柔婉约,江南亦铮铮铁骨。

 

      1936年7月,延安窑洞。毛泽东见到首位到访陕北的西方记者埃德加·斯诺。毛泽东告诉他,中国人民绝不屈从于日本帝国主义,必将倾全力以应侵略者之挑战,最后胜利必定属于中国人民。

      斯诺西行,源于在上海的宋庆龄盛邀。1938年,这位美国记者所著《红星照耀中国》中译本《西行漫记》在上海出版,首次向世界展现真实的红色中国。毛泽东《论持久战》首个英文版诞生于上海“孤岛”内的霞飞别墅,如穿透至暗时刻的东方预言,照亮漫长却通往胜利的前路。

      不止斯诺,美国医生乔治·海德姆(马海德)、美国记者史沫特莱、新西兰友人路易·艾黎、美国作家海伦·福斯特等进步人士,不约而同选择“从海外经上海去延安”。

      在金光耀看来这并非巧合:“这些左翼人士有着跨越国界的信仰。上海独特的地理位置,或成为他们来华第一站,或成为他们的居住地。他们见到中国人民斗争精神,也开始接触中国共产党。”

      另一个事实是,国际友人因为在上海参加了国际马克思主义学习小组,开始向往延安。马海德日后回忆:“在上海学习使我们了解到中国真正在进行斗争的人民,以及充满自我牺牲精神的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于是,对正义的追求、对苦难的共情、对理想的坚守,让在沪国际友人以各种形式与中国军民携手。马海德留在延安,成为边区百姓口中的“马大夫”“老马”;在上海的奥地利医生罗生特,前往苏北从事医务工作,被誉为“新四军的白求恩”;德共党员、新四军随军记者汉斯·希伯在上海为工友鼓与呼,后来牺牲在沂蒙山区……

      工业合作社运动发起者路易·艾黎将毕生献给中国解放和建设事业,这源于他目睹日军占领上海后的惨象,“各工厂机器全部进了废铁堆,等待送往日本,或就地制造军火,中国的工业真正陷于瘫痪了”。

      “有一天,我们突然想出工业合作。把迅速的建设,和生产的难民救济、劳工的训练,与反抗日货经济侵略的方法,放在一起。”1938年4月,艾黎与中国朋友在上海成立中国促进工业合作社筹备委员会。抗战期间,全国成立约3000家工业合作社,除生产自救外,还承担军品生产,有力支援前线。

 

      1944年,日军深陷中国战场,曾不可一世的法西斯势力败局已定。建立战后国际新秩序,迫在眉睫。

      当年8月,嘉定人、时任驻英大使顾维钧赴美,参加敦巴顿橡树园会议和次年举行的旧金山会议,代表中国参与联合国创建。1946年1月,复旦大学法学院教授梅汝璈递上请辞信,“弟因奉派参加审判远东战犯,即将赴日一行,短期内恐不能返校”。两个月后,中国代表团从上海赴东京,参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

      “法学家与外交官都要有‘面向世界的民族主义心态’,开放的上海有这样的土壤。”金光耀说。东京审判中国代表团17人中,12位成长于上海,10位毕业于东吴大学法学院;旧金山会议代表团中,顾维钧是嘉定人,胡适出生于川沙,董必武曾在上海参加中共一大会议。

      在东京,中国代表团经历座次分歧、量刑争议等诸多波折。梅汝璈掷地有声:“如果这些日本战犯不能被判处死刑,我只能跳海以谢国人。”最终,国际法庭判处东条英机、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松井石根等7名甲级战犯绞刑。

      在美国,顾维钧带领多党多派组成的中国代表团,既争得中国“四强之一”大国地位,亦争取战后公正国际秩序。1945年6月26日,顾维钧用毛笔在《联合国宪章》签上中文名字,完成毕生愿望——“在世界大家庭中,应使中国享有适当地位,并且中国应对维持和促进世界安全和福利做出应有贡献。”

      旧耻已湔雪,中国应新生。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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