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农场第一天的艰苦生活
来源:乐耕苑 作者:周海明 时间:2025-05-29 点击:
1968年12月25日下午4点半，满载知识青年的渡轮，从吴淞码头出发，在长江上行驶了近2个小时后，终于靠上了崇明堡镇码头。 前来迎接我们的是东方红农场机械化大队三中队的李树龙副中队长。他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态度很热情。 我们手忙脚乱地将行李搬上两辆解放牌卡车车厢，然后翻身跟上。卡车沿着八一（北沿）战备公路，一路颠簸着急速西行。 太阳渐渐西下，天色开始变得昏暗，气温明显降低。卡车先后驶过“推化港”桥和东方红农场的轧米厂、机修厂，在农场第二机耕队对面的桥下，停了下来。 “我们的家要到了。”大家听到李副中队长招呼，一一跳下车厢，手提肩扛行李，跟在手拿强力电筒的李副中队长后面，先是摸黑上桥，然后走了20分钟机耕路后，终于到达了务农目的地。 三中队提供给知识青年住宿的主要是一幢简易草棚和几间瓦房仓库。有生活经验的高中生有的立即进入瓦房，有的进入草棚的中间房间。我们4位同学进入的是西北房间。我拉开芦苇门，点亮蜡烛后，吃惊地发现：芦苇做的墙壁十分粗劣，站在屋里，能够隐约看到屋外；墙体与屋顶的接缝处，有一条三到四指宽的缝隙。 当晚，强劲湿冷的海岛寒风，在平坦无遮挡的土地上，不仅刮得异常猛烈，而且迅速在草棚屋顶的接缝处，找到了宽敞的肆虐通道。 晚饭只能自己解决。我借着摇晃不定的蜡烛光，将就着吞吃自己带来的炒面粉果腹。干干的炒面粉放进嘴里，没有饮水相拌，只能和着唾沫，艰难吞咽下肚。 虽然，长长的蜡烛将要点完，但是，同宿舍的4位同学，看着稻草地铺，还是不想铺床睡觉。大家在房间里不停地跺脚取暖，准备熬个通宵。 可是，潮湿泥地上的寒气实在太厉害了，只要停止跺脚一会儿，寒气就会马上逼进鞋底，冻得5个脚趾头轮番疼痛起来。 夜越来越深了，在舟车劳顿的疲惫和倦意的双重进攻下，大家只能打开被褥睡觉。只是，稻草地铺非常潮湿，各种虫子会爬到身上，让人在睡梦中猛然惊醒。 然而，艰苦的农场生活，就像是要玩弄初来乍到的城市知识青年一样，在连续给出了“草棚”“地铺”“无晚饭”“无开水”等一连串的“下马威”后，又迫不及待地使出了最厉害的“杀手锏”。 半夜里，一场大雪夹杂着冻雨突然降临。由于新建草棚屋顶上的稻草是刚刚铺上，没有自然压紧，给雪雨作孽提供了绝佳的可乘之机。 虽然，密集的雪雨落在屋顶上后，大部分流向了地面，但是，有一小部分却渗过稻草，落在了油毛毡上，又通过上面穿铁丝留下的孔洞，钻入了房间。 “不好啦！快起来啦！房间漏雨啦！”一声声的惊呼，将草棚宿舍里的所有男女，从睡梦里惊醒。大家手忙脚乱地点亮蜡烛，用最快速度，拿出脸盆、饭碗、茶杯等一切可以用来接水的大小器皿，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迎接”绝不欢迎的“来客”。 天上，密集的雪雨不以知识青年的意志转移而转移，继续我行我素地急急下着，没有一点想要停止的样子；室内，雪雨滴滴答答地落在各种搪瓷器皿里，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大家只能打开事先告知随身带来的大块塑料布，蜷缩在下面暂避躲雨。 虽然，每个知青在下农场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吃苦的思想准备，但是，当农场艰苦居住条件、荒凉生活环境的真情实景，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都感到有所失望。男知青大多一声不吭，无可奈何的脸上，茫然不知所措；女知青中个别意志薄弱的人，禁不住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这一夜，对住在草棚宿舍里的所有知青来说，简直是彻夜难眠。冰冷的雪雨不仅淋湿了他们唯一的御寒棉被，也淋湿了他们原本想战天斗地的火热决心。寒冷、饥饿和疲惫，轮番向每一个知青袭来，大家只能和着衣服或坐或躺在宿舍里，准备一分一秒地熬过着，到达农场后第一个令人终身难忘的艰苦夜晚。 幸好雪雨在后半夜渐渐停了下来。忙碌一宿的知青们，这才在干燥稻草上铺开被褥，穿着绒线衫、裤钻进被头洞，哆嗦、蜷缩着让身子由冷变暖，并且尽量保持姿势不动，以免洞里的温暖漏了出去。就这样，疲惫不堪的知识青年们，在寒风肃杀孤寂冷清的冬夜里，渐渐进入了梦乡。
（晓歌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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