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著名知青作家学者刘晓航的情缘

来源:上海市知青历史文化研究会 作者:毛祖蓉 时间:2021-10-29 点击:
(人的一生就是出门远行和平安回家。
——刘晓航

 

 2021年10月22日,著名知青作家学者刘晓航乘坐20:49去往天国的航班,远行了……
2021年8月31日,刘晓航给我发来他的CT诊断书,我一阵心悚:“大事不好!”待他9月19日出院回到家,10月2日,我即乘坐D3064次车赶去武汉看望已重病在身的他。

火车即将到站时,便接到先我抵达武汉的重庆知青邹盛永(1978年西双版纳知青北上赴京请愿团宣传部部长)电话,告知下了火车不用出站,直接去地铁站,65周岁以上老人,乘车免票。按盛永的指引,我拉着行李箱一路寻到地铁入口,见盛永和两位男士已等候在那里。握手,问候。才知两位是“武汉知青之友艺术团”的老团长裴哥(裴寿林)和新团长杜太宁。我们曾经见过。




 
那是2010年11月,刘晓航带领“武汉知青之友艺术团”,来上海参加知青汇演,主题是“我们曾经年轻”(曾经唱响全国),团长就是裴哥。就是在那次活动中,我有幸认识了刘晓航。再次见到他,是2011年7月,刘晓航特地从武汉飞来上海,参加刘先国先生的悼念活动。刘是重庆支边去云南西双版纳农场的知青,1978年末,震惊中央的“我们要回家”西双版纳知青北上赴京请愿团,他担任副总指挥。回城后为解决夫妻两地分居,对调到了上海工作,未满60岁就不幸罹患癌症去世。
刘晓航的到来,令刘先国的家属和一拨重庆、上海的知青十分感动。刘晓航在创作长篇纪实文学《我们要回家——1979年云南知青大返城真相》(中国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2008年)时,刘先国是他在上海采访的首位知青,他写下挽联:“北上关山飞渡真英雄;东迁建业乐群伟丈夫”。环顾武昌车站,立马浮现2014年12月,刘晓航邀请我们一行来武汉一游,并亲自来车站迎接的场景,心中顿涌惆怅之感。


2021年10月4日,武昌房陵农家酒店,刘晓航托付“武汉知青之友艺术团”主要成员接待邹盛永和我。前排左起:罗洪林、杜太宁、邹盛永、裴寿林;后排左起:毛祖蓉、姜莉、肖玲、张康敏
2012年7月,我收到了他的新著《疏窗听雨》,书中有记叙来上海汇演及参观活动,并将我这位临时“导游”作了介绍。读到这里,我感觉和刘晓航之间一下子拉近了距离。此后,他每有新作出版,都在第一时间寄给我。拜读了他的系列著作,我对他的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刘晓航生于1947年,安徽芜湖人。他的童年,是在极度贫困中度过的。苦难中造成的心里压抑,促成了他的不屈与抗争的意志。他曾两次参加高考、两次“上山下乡”。1977年,他以优异的成绩,参加了“文革”后恢复的第一次高考,仍因出身原因被排挤在高校门外。最终通过上访、据理力争,挤上了这趟时代列车,从而走上了改变自己命运之路。



2014年5月,中国知青文化博鳌高峰论坛。左起:毛祖蓉、刘晓航、金红星、朱自强、蔡超英

有苦难垫底,他以超乎常人的努力,读书、教书、著述、立说。他毕业于安徽师大中文系,成为武汉科技大学中南分校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读者》杂志签约作家。代表作有《我们要回家——1979年云南知青大返城真相》《流散中国的犹太人》《穿越万里茶路》《渴望远行》《开花的荒岗》等。
刘晓航的著述,多以社会调研成果为主。尤以知青文化的历史研究和我国茶文化的历史研究凸显,其共同的特点是,他关注到了这两大领域的历史文化研究中,需要整合、拾遗的重要内容,并将其付诸行动。


2014年5月,同游世界文化遗产广东开平碉楼。左起:邹盛永、严菊珍、张秀瑛、金红星、刘晓航、朱自强、蒲文伟(北上赴京请愿团纠察、重庆知青)、徐志良、毛祖蓉

1994年起,他将自己的学术研究定位于中国知青的历史文化,并开始发表一系列论文、著述,均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长篇纪实文学《我们要回家——1979年云南知青大返城真相》。“文革”后,在长达十年之久的我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中,1978年末至1979年初,发生了一起惊天动地的“我们要回家”事件,这起由云南西双版纳、孟定农场知青先后自发而起的“北上赴京请愿”和“绝食抗争”事件,成为终结“上山下乡”运动的重要因素。
尔后,关于这个重大事件的描述,出现了多个版本。刘晓航认为,关于这个事件的历史真实记载,需要有人来作整合。他从2002年末开始(时已55岁),着手采访重庆、成都、北京、上海等地的云南知青,搜集当年知青大返城的第一手资料。写作阶段,他每天奋笔疾书,常至深夜,沉浸在与知青的交谈氛围中,感受他们的苦难与抗争,聆听他们的呻吟与呼喊,时而泪流满面、时而拍案而起,以致生活和情绪处于亢奋失常中
仅7个月,就完成了53万字的书稿。几经周折,最后在香港出版,首次印刷5000册,一售而空,被海内外誉为中国知青文学代表性作品之一,成为记录中国知青发展史的珍品。2011年起,他又通过多次采访,听取出版后的意见,着手修改、完善该书的内容,等待这本书重版的机会。
十多年来,我和刘晓航亦师亦友,在淡淡的交往中,留下了浓浓的记忆。最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6月12日至13日,我们应邀参加在大丰市上海知青纪念馆举办的“2015知青博物馆研讨会暨2015知青图书交流”(大丰市旅游局、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和中国社会学会方法研究会共同举办)。刘晓航邀我提前一天先到扬州,与王家林(扬州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岳建一(原中国工人出版社高级编辑、独立撰稿人)、杨健(中央戏剧学院文学系主任、博导、教授)等知青中的“文豪”相聚了一天。 
刘晓航与我谈了很多,鼓励我尽快出书。他说,作为“上山下乡”的亲历者,知青有这个社会责任,将这段历史写下来。知青出书的价值,并不在于其多大的文学价值,而在于其真实的历史价值。正是他的鼓励,给了我出书的勇气。他亲自为我的散文集《情满青山》(上海文艺出版社,2018年)作序《望断青山情未了》。出版后,他又通过各种渠道和方式宣传,以致我由此有幸认识了许多文友和老师。之后,我每有新著出版,他收到后都在第一时间发上微信朋友圈,并附上经典的评论。2021年7月,他又带病再次为我的第二本散文集《青山情未了》(上海文艺出版社,2021年)作序《远山如黛 大河奔流》。此乃他一生中最后的一篇评论文稿。
2019年元月,我收到了刘晓航的编年体自传《开花的荒岗》(2018年12月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这是他的第十七本著作。它不仅是一部个人传记,也是一代人的历史记载,更是国家变迁的时代记忆。拜读后,我写下4000字的读后感《荒岗之花永不败》。他竟一字未改,推荐给了《芜湖日报》(2020年7月17日登载)。他积极鼓励知青著书立传,并热情地为多位知青著书作序。但凡有机会就呼吁:抢救知青一代人的历史文化,将它记录下来,形成文字,留给后人作客观的评价。刘晓航著《我们要回家》,得到了云南知青,乃至全国知青的尊敬和爱戴。他为知青代言,在全国知青中享有很高的声誉,并由此结交了全国各地的知青朋友。每次来上海,都受到知青朋友的热忱接待。有的知青朋友还热情地将他请到家里做客。可谓桃李满园,朋友遍天下。




2017年6月,来天华大酒店虹口店。前排左起:毛祖蓉、修晓林、刘晓航、诸炳兴、方韧;后排左起:苏其华、郑云霞、刘平、姜健身、孙向荣、何月琴

这次到武汉,见到他的家里有两间书房,五千多册藏书,其中有关知青的藏书就达两千册。10月4日上午,我和盛永去与他告别,他说了两件事:一是已留下遗嘱,有关知青的藏书,身后将全部捐献给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包括他在知青年代的所有日记。二是,2020年武汉抗疫封城的76天中,他真实地记下封城日记,并成为向境外报道的大陆第一人(香港《明报》2020第三期,署名沉雪)。他说话时,已成瘦骨嶙峋的身驱,一双眼睛仍明亮有神泛着期待的目光,他思维清晰吃力地吐出的每一个字,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回顾往事,历历在目。我有幸和他有过五次同游:广东开平碉楼(2014年5月);武汉旅游(2014年12月);扬州、大丰之行(2015年6月);“汉江探源”(2015年8月);“青弋江寻源”(2017年4月)。他的经历丰富、阅历深广、学识渊博,加之超常的记忆力,与之同游,获益匪浅。
他曾多次来上海参加知青历史文化研讨活动。

作者与刘晓航

 
2017年6月,我陪同他参观韩国政府旧址和上海源、外滩等处。2018年12月,我们一拨云南知青在顺风大酒店吴中店为他接风洗尘。酒酣耳熟之际,他热情邀请在座的知青朋友春天去武汉看樱花,未曾想竟成“最后的晚餐”。
刘晓航是一个性情中人,更是一位有思想、有情怀的作家。他真挚、敢言,显现了不随波逐流的文人风骨。“俯瞰沧桑巨变,以思想者的真实情感书写时代记忆”,是刘晓航著作的立意高度和宽广胸襟!为此,他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笔;“渴望远行,心向远方”,使他始终未停下出行的脚步。
敬爱的刘晓航老师,这次的远行,漫长而悠远,您将不会再回家。常回看您留下的著作,犹如我们依然在对话。待《青山情未了》年内出版时,我会遥寄天国,请您雅正!
2021年10月23日


(本刊转载时对图文略有省略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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