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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陵江从镜头前流过(伟大征程--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

时间:2018-12-09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邹安音 点击:
一 巍巍秦岭,源出涓涓细流。它一路纳溪成河,汇聚成川,终孕育出长江上游最大支流嘉陵江。它由北至南穿过中游四川省南充市,总长达三百多公里。它依次流过南充所有的古码头和两千二百多年的建城史,于重庆朝天门码头汇入长江。 从拿起相机的那一天开始,他
 

 
  巍巍秦岭,源出涓涓细流。它一路纳溪成河,汇聚成川,终孕育出长江上游最大支流——嘉陵江。它由北至南穿过中游四川省南充市,总长达三百多公里。它依次流过南充所有的古码头和两千二百多年的建城史,于重庆朝天门码头汇入长江。

  从拿起相机的那一天开始,他便对准了嘉陵江。杨麾,一个行走在嘉陵江边的摄影家。镜头前,他鹰隼般捕捉着家乡每一个细节的变化,从一个渡口到另一个渡口,从一个故事到另一个故事。数十年如一日,他风雨兼程,共拍摄上万张照片。

  这上万张照片汇聚成一册《我的嘉陵江》。当《我的嘉陵江》在南充市中心展出时,一个女孩指着照片突然惊叫了起来:“看,这个人是我外公。”她赶紧用手机翻拍了照片,发给妈妈。照片中,一个老人手拿剃刀,正全神贯注地为一名顾客理发。这是拍摄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南充郊区一名老剃头匠的照片,不成想外孙女多年后与故去的亲人在画外相逢。

  墙上的嘉陵江,静静地流过。

  在这里,人们在寻找失落已久的城市记忆和乡村物事:远去的古渡,拆掉的老房子,逝去的亲人;人们也在体味着照片背后的一个个故事。

  四十年来,嘉陵江沿岸的发展和人民生活的变化,史诗般被保存下来。

 

 
  在摄影家的镜头下,时间定格在七八十年代,在南充的各个码头,画面清晰生动:捣衣的浣纱女,艰难行走的挑夫,炊烟飘过的屋顶……画面放大,隐约可见城乡接合部的李渡古镇:行人稀少。三两只渡船横放,船家望着江面,神情茫然。一个长着及腰头发的中年男人挑着担子上船,他叫刘先维,不曾娶亲……

  时间流逝。

  1993年的李渡古镇。早晨,渡船靠岸,人群摩肩接踵,货物琳琅满目,人们争先恐后下船。几年后,来江边垂钓的城里人多了,来挖运沙石的农民工也多了。远处,乡村楼房修起来;近处,城市高楼拔地而起。再后来,采砂场逐渐冷清,烈日下,一个衣着时髦的女人打着遮阳伞,抱着儿子,焦急地等待在外打工的丈夫归家。渡口处,一户人家急着把肥猪送到镇上去卖,几个大男人正在帮忙;船篷下,走出穿着松糕鞋的时髦女孩子,小心翼翼地下到岸边。

  1999年的李渡古镇。码头上停满了接送客人的各式客船。逢场日,机动船穿梭来往于星罗棋布的沿江小镇,船尾的马达肆无忌惮地响着,船桅上的高音喇叭不断地叫着,船舱里乘客们不停地笑着。嘉陵江边小贩云集,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

  嘉陵江的似水年华,被各个古码头演绎得具体而又鲜活。

  渐渐地,江滩荒地变成了湿地公园;嘉陵江人工截流,梯级开发了十余座电站;阆中古城、周子古镇、龙门古镇等江畔陆续修建了跨江大桥,古码头沉静下来;穿境而过的高速公路、铁路、飞机场等,它们像嘉陵江的毛细血管,延伸到了更远的远方。

  嘉陵江流域遍布的巴蜀地区古文化线路,延续了上千年的金牛道、米仓道、东川道、荔枝道和嘉陵江水运河道等古代文化线路,也退出了历史舞台,被作为遗址加以保护。

  盛世华年,国脉和文脉相承。

  2018年春节,阆中古城的民俗节目《亮花鞋》出现在央视春晚。打开《我的嘉陵江》,仿佛听见歌声:钟楼下,小伙子们敲响锣鼓,唱起情歌;姑娘们出来了,穿着盛装,亮出亲手绣的花鞋,应和乐声;老人们教唱着儿歌——“正月里,梅花开,娘叫女儿听心怀。一学剪,二学裁,三学绣花四学鞋……”

 

 
  四张照片,不同的年代,不同的色彩,不同的背景,相同的人物。这是一家人三十年的生活变迁史,也是主人公同一座城市的命运交接史。它们同摄于南充港。

  南充港,把南充城一分为二。八十年代初,两岸人、车出行,除了一座大桥,便依靠这古渡。

  任启芬是这古渡口的主人公。她和她的一家人闯入杨麾的镜头,已经三十多年了。

  时间回溯到1988年4月的一个周末,杨麾乘坐木船来到嘉陵江下中坝。坝上满目荒凉,一个青年妇女抱着一个小女孩,正倚在一间破旧的草房前。

  妇女叫任启芬,时年26岁,育有一双儿女。她在岛上种菜,每天划着小船到城里售卖,丈夫在江边采石场工作,夫妇俩每天收入四五元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仅有一江之隔,荒滩、菜地、茅屋、小船……它们隶属南充城区,却与城市相互守望,就像女主人公的命运。1981年,任启芬从偏远的农村嫁给下中坝的刘光珍,不料当年夏季洪水冲毁她的住房。灾后,靠着政府补助,她和丈夫采来芭茅,搭成两间栖身的茅草屋,之后生儿育女。

  1988年3月16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岛上几十户人家的草屋。闻讯后,带着儿子正在城里卖菜的任启芬撒腿就往家跑。幸运的是,在家睡觉的女儿被邻居从火中救了出来。靠着保险公司赔付的七百五十元钱,任启芬夫妇在原地又重新修了两间茅草房,一过就是十年。

  1997年,村里派任启芬看管过渡船,每月二百五十元管理费。夫妇俩把“家”从茅草房搬到船上,白天摆渡,晚上看管全村八十多只小船。两年后,任启芬用一万多元的存款,又找亲戚借了一万元钱,修了二百多平方米的砖瓦房,重新回到小岛生活。2004年,因为修建防洪堤,政府征用了任启芬家的土地和房屋,按照政策,还了她家二百多平方米的住房。2008年10月,她搬进南充市油缘路祥和小区,和岛上几十户人家一起,当上了梦想中的城市居民。

  2018年春节,任启芬带着孙子孙女,穿过城市高楼和嘉陵江大桥,再回下中坝,哪里还能找出当初的半点影子!下中坝已经变成城市的一部分,它的外围是高高的防洪大堤。初上岛的印记,只能永远沉积于她的记忆中了!

  嘉陵江边,镜头下的任启芬很开心地笑着。

  四十年前,南充城人口三十多万,今天已逾百万。南充港口上下,又修建了四座大桥。嘉陵江上的豪华游轮,可以直接通航到海上的长江口。

  四十年,于奔腾的嘉陵江而言,只是它飞溅的一朵浪花。而在《我的嘉陵江》中,它却如此丰富具体。“别人的故乡在记忆中,我的故乡在我的镜头中。”杨麾说。
 

(责编:日升)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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