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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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中国梦是法治天下

时间:2017-12-08来源:中国政法大学 作者:江平 点击:
江平先生85岁了。再过一个月,便是86岁了。 岁月无情催人老,壮志未酬励平生。 在他18岁的那一年,他目睹着共和国的孕育和新生。从此,他的心和共和国系在一起了。 在共和国成长的66年里,他用尽自已的心力,渴望着共和国的法治,能更健康的成长。 他的成长
 


江平先生85岁了。再过一个月,便是86岁了。
岁月无情催人老,壮志未酬励平生。
在他18岁的那一年,他目睹着共和国的孕育和新生。从此,他的心和共和国系在一起了。
在共和国成长的66年里,他用尽自已的心力,渴望着共和国的法治,能更健康的成长。
他的成长史,或许就是共和国法治的成长史。

 
少年壮志
1930年,一个平凡的银行职员之家。谁也没想到,会诞生出一位未来的民法泰斗。
小富即安的家庭环境,让江平能够享受到较好的教育。

青年时代的江平
但动荡的时代,热血的江平不满足埋首书卷。18岁那年本应在燕京大学新闻系学习的他,因参加中国共产党的地下外围组织“民主青年同盟”而辍学,次年还参加了北平市团委筹备工作。
见证五星红旗冉冉升起的江平,胸怀着改变中国的梦想。
青年留学
表现优异的江平,顺理成章地被选为第一批送至苏联学习的留学生。
在当时封闭的国内信息系统下,走出国门,是极为难得的机会。而或许也正是这次机会,让江平与法律结下了一生之缘。本专业新闻的江平,就读的是喀山大学和莫斯科大学法律系。



留苏期间,江平(中)在苏联法院实习
天资聪颖的他,很快就学得了一口流利的俄语(多年后,这门俄语意外地帮了他许多),并凭着沟通的优势,参与了中国学生会的许多工作。
他一腔热忱,以全优成绩提前一年毕业。
命途多舛
回国之后,他任教于北京政法学院,在民法教研室任教。
春风得意马蹄疾,学成归来的江平,正致力于把学到的所有法学知识,报效于共和国。却不料共和国的风气,已经悄悄变了。



1959年,江平(后排右二)在北京郊区下乡劳动。
1957年,因为联合19名教师写大字报对校政建言,公开议论官僚主议、宗派主义、赫鲁晓夫报告,江平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随后“反右运动”开始,浪尖上的江平被狠狠地拍了下来,开始了长达22年的逆境生活。
有多逆境?江平说:
 “除了生命,能失去的都失去了。”
三重磨难
残肢逆遇何足悲,伤情失意安得摧。
血泪是非应长记,桃粉往事莫须追。
盖棺文字不由天,迷津归棹力能回。
愿将惭怍五尺躯,送与世炉万般锤。
——1964年春《七律自勉》
江平那些年的磨难,可以从他上面那首《七律自勉》,窥得一二:被划为“右派”,是江平第一重磨难的开始。
在那个非白即黑的年代,“右派”,便等于是敌人。而江平原本一直是以人民阵营的先驱者自视的,一直是以代表人民利益为已任的。这一下被划为“右派”,无异于天大的冤屈。心里的苦,有口难言。
第二重磨难,则是“伤情失意”。苏联留学时相知相恋的新婚妻子,因为江平被划为右派,而不得不舍他而去。划清界限,才新婚,便离婚。
第三重磨难,则是发配劳作时,被火车压断了一条腿。从当年热爱足球的青年,变成了再也不能踢足球的残疾人,这搁一般人身上,早已崩溃万分。
然而江平还是说,“残肢逆遇何足悲”。这是何等豁达的心胸!
摘帽右派
严酷的命运没有打倒江平,反而把他的内心承受能力锻炼到了极致。隐忍多年的江平,因为表现良好,终于被摘掉了右派的帽子。以“摘帽右派”的身份,回归到了北京政法学院。
只是法律在整风运动中失去了它的地位,重回政法学院的江平无法再执教民法。而是抓起了俄语的教鞭——任教外语教研室。
在那个知识不受尊重,法律失去地位的年代,政法学院也失去存在的意义,最终难逃一劫。1972年,政法学院解散,江平再次流离,辗转来到了安庆中学,执教的,还是那门俄语。
法律才能无从施展,文革氛围屡遭冷遇。内心的悲歌,一首《临江仙》道之。
临江仙 悲歌
千语万言满胸臆,欲诉欲泣无从。
长吁三声问天公,为何射日手,
不许弯大弓。
翻云覆雨人间事,过耳过目无穷。
谁主沉浮与枯荣?欲平心中愤,
唯唱大江东。
——1974年3月
职业之巅
金子总会发光的,历史也不会一直开倒车。
1976年,文革结束。十年浩劫,百废待兴。
1978年,北京政法学院复校。时代,需要江平。恢复教职后的江平,竭心尽力,没几年便升任政法学院副院长。
1983年,北京政法学院升级改名为我们现在熟知的“中国政法大学”,江平任职副校长。
四年后,江平升为校长。这在行政地位上,也是一次很大的提升。
江平校长得到了人生中最能施展才能的机会了。
民间呐喊
1989年后,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江平被免去了校长职务。
短短两年的校长,却成为了法大学子心中永远的校长。



在免去校长的演讲中,江平说:
 “我本是一介书生,从教师中来,现在又回归到教师中去,我想起了陶渊明的话,‘田园将芜兮,胡不归!’能够回归到自己的学术家园,我感到由衷的欣慰。”
他终于脱离了政治,似乎真的能像陶渊明般,归园田居。
然而他是江平。不阿权势富贵,只向真理低头。
离职后的江平,仍然没忘记年少时的梦想。
在中国梦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之时,他曾这么说过:
 “我的中国梦,是法治天下。”
年迈的躯体无法阻止江平追逐这个梦想。
他仍然在民间积极地为中国的未来奔走呼号。
无论是宪法修改,还是冰点事件;无论是物权法立法,还是公盟事件,哪里有不平等,哪里就有江平呐喊的声音!
七律 六十抒怀
残肢逆遇未曾摧,乌纱抛却田园归。
宠辱应似花开落,忧国何分位尊卑。
世事沧桑心事定,胸中峰壑梦中飞。
长夜寒冬无声处,信有大地响惊雷!
——庚午岁末
只向真理低头
2009年,江平中风入院。法学界心中为之一紧。
大家终于发现,这位法学界的巨人,也老了。
虽然手术很成功,但79岁的老人,恢复已大不如前。
到2016年这7年间,不得已减少了很多出场机会。
民权的呐喊,法治的呼吁,法治天下的中国梦,需要有人为他接力了。
或许就是座前任何一位的法律人。
或许就是座前所有的法律人。
依法治国的关键是什么?江平是这样回答的:
 “关键在于宪法的民主和自由,民主是制度的制衡,自由是人民的权利,这两个是最根本的。公权力要有制衡,没有制衡就要产生腐败;私权要得到保障,规定的人们的权利自由应该充分得到体现,这才是宪法的最根本要义。”
他为此努力推动了许多年,他愿意为此奔走到死亡的那一天。
但是也需要更多的法律人来共同推动了。
社会是有很多东西分散掉法律人的凝聚力,钱、权、名、利,纷纷扰扰。
既有上面而来的政治压力,也会有下面民粹的舆论要挟。
只是,真正的法律人,是只会向真理低头的。
江平先生苦难的22年,证明了这点。
江平先生波折的一生,说明了这点。
一定是这样的。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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