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土地走出来的摄影大师
来源:吴佩珍 作者:吴佩珍 时间:2025-11-27 点击:
早就听说有位叫陈章庆的摄影大师，从农场就开始玩照相机，拍了许许多多照片，记录了当年连队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老照片记录了那个时代的印记和广大知青艰苦奋斗、敢于奉献的精神风貌。很早就想去采访他，近日相遇，马上相约，我驱车前往丰庄振鑫花苑他的寓所。相仿的年龄相同的经历，我们一见如故。一聊起当年他拍摄的老照片和老照片背后的故事时，他如数家珍侃侃而谈……
陈章庆男1949年出生，中共党员，大专学历。66 届初中毕后，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工作，曾任连队统计员、副连长、连长；返沪后在中共普陀区委宣传部、统战部工作，任科员、副科长、科长；后调上海市政协《联合时报》社工作，任摄影记者、总编办副主任；1997 年起筹建上海市政协影视中心，任常务副主任；为上海市八届、九届政协的首席摄影。
奔赴祖国北疆
陈章庆生在上海，长在上海，家里六兄弟，他排行最小。小学毕业他考入上海市市南中学。1968 年毕业分配时，因为几位哥哥大多在上海工矿工作，他的去向就只能是外农了。
外农去哪里？云南高温多雨，瘟疫横行。贵州，一个“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的穷地方。只剩下北国黑龙江了，当一名兵团战士是他的向往，可父亲还在隔离审查，政审能通过吗？好在他自己是共青团员，他的几位哥哥当中，有四位是共产党员，这些优越条件，让他顺利地被批准为光荣的兵团战士。
要去那么遥远的北疆，陈章庆感觉这一去就不复返了，他要带上一辈子的东西：蚊帐、换洗衣物，牙刷、牙膏、梳子等日常生活用品，毛泽东选集和各类书籍。平时动手能力强，总是喜欢敲敲打打做一些活，锤子、老虎钳、锯子……全都带上，修鞋、补鞋工具：鞋钉、鞋掌、鞋撑、胶水……也带上，就连缝补袜子的袜托、针线、竹袜模一一带上，他的宝贝——摄影器材：照相机、扩大机更是不能少，所有的东西装了整整二只大箱子，二只小箱子，同行知青中就数他带的行李最多了吧！
清清楚楚记得1969年6 月15 日，又一批知识青年响应毛主席号召奔赴祖国的北疆，其中就有上海市市南中学陈章庆和他的35 名同学，当日是公交三场他的三哥，开着巨龙车来接他们去火车站，这让他特别自豪。上海北站上人声鼎沸，热爱摄影的陈章庆，在车站上，就用照相机为大家拍照，留下了这最难忘的时刻。他挥动着手中的红宝书，向前来送行的家人和同学告别，这是他走上社会，走向生活，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迈出的第一步。汽笛一声长鸣，列车徐徐启动，离开上海，奔赴北疆，陈章庆就此成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三师19团四营27 连的一名战士。
兵团战士的新生活开始了，连队在长林岛上，一望无边的荒原，荆棘丛生、芦苇遍地，住的是帐篷，比想象中要艰苦许多。入冬之前必须把房子盖起来，知青们用自己的双手脱泥坯，垒土墙，盖起了“土别墅”。有了房子，接下来就是开荒种地了，陈章庆不怕吃苦，还特别能干、肯干。半年以后，他当上了班长，不久，又当上了统计员。
每天拿着二米弓丈量土地、插好标签，三点一线，拖拉机按照标签翻地，一夜作业后，第二天一早他要去丈量、统计工作成效。农工的工作也由他安排，干完了要检查质量，就这样，渐渐对连队生产的方方面面熟悉了，有了经验。经过连队培养，他成为了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1975 年当上了副连长，第二年成了全连连长。在北大荒整整工作了10个春秋，当了7 年统计员、3年连长。
那架“珍妃”相机
特别欣赏陈章庆拍摄的照片，一聊起照片，他滔滔不绝起来：多少年积攒下了数不清的照片，他的相机，特别是那台“珍妃”照相机，简直就是他的初恋。他家三房一厅的住房，北屋住的就是他的摄影器材、设备、资料，满满的整整一间房，历年订阅的摄影杂志占据了一大角。他告诉我：喜欢上摄影，是受父亲的影响。父亲喜欢摄影，而且自己做后期制作，每当父亲印照片时，他都会在边上观看并尽自己所能帮忙。那年头，家中经济不宽裕，没有一台像样的照相机，现有的相机都是他父亲从旧货摊上淘来的破旧相机，陈章庆经常看父亲摆弄那些相机，看他拼拼装装、拆拆修修，用现在时髦话就是DIY，自己动手制作相机。当时家里这种破旧相机有三四十台之多，现在看来里面不泛有收藏价值的老照相机。
受父亲影响，他在中学时代就开始学习摄影。下乡时他带了两台旧照相机和一台自制放大机。那时的知青还真没有人带相机的，而他却带了二台，一台是经过拼凑而成的木质照相机；另一台是破旧的双镜头反光照相机，别小看了这拼拼修修的旧家什，还真管用，十年间，他拍摄了一百多幅反映连队生产生活的纪实照片，比较完整地记录了当年知青在农场连队工作、生活的真实情况，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一代知青为开发建设北大荒而艰苦奋斗愤发图强的精神风貌！如今这些老照片已经成为下乡知青情感记忆的档案，也留存了一份那个时代的永久印记。
看到农场照片，陈章庆特别感慨，他说：“真心感谢当年带下乡的那台‘珍妃’照相机，那台相机木质外壳，每次拍照取景都要用一块黑布蒙头，大伙戏称它为‘珍妃’照相机。感谢当年给我安排的工作——连队统计员，连部后面的小屋就是我的天地，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为我的摄影爱好提供了条件。当时只有120胶卷，每次回上海带回来，药水是自己配的，放大纸买的是称分量最便宜的，就是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完成了个人的兴趣爱好，实属不易！”陈章庆说：“记得，当年团部放映队来连队放电影，每次在放映前要放宣传方面的自制幻灯片，我有一台自己动手制作的6X9 底片用放大机。为了宣传连队的好人好事，反映人们的精神面貌，我利用摄影技术，把照片通过放大机制作成幻灯片，把连队的真人真事搬上了银幕，大伙惊叹不已，这在当时也算是首创了，着实火了一把，现在想来也老有成就感。”
就是这台“珍妃”照相机，为知青们记录了宝贵的影像资料，也是这台相机留下了他们的青春足迹。记录美满与幸福一晃，在兵团七八个年头了，知青们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大多数知青在求学无望，上调无门的现实面前，基本安下心来，加上兵团提出了“扎根边疆一辈子”的口号，知青们开始考虑个人问题。连队知青来自五湖四海，除了本省哈尔滨、鹤岗知青，还有北京、上海、杭州、舟山等地知青，同在一片黑土地上，同吃同喝同劳动，知青们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在建设北大荒的艰苦环境中相识相知相恋，知青们的婚恋不再拘泥于地区的差别，经济条件的好坏，以感情为纽带，以人品为首选，连队出现了“沪沪”“沪京”“沪哈”“沪舟”“沪杭”“京京”“哈哈”等各地知青的联姻，是黑土地的情缘让他们最终走到了一起，这种婚恋是浪漫与现实的结合，必然是稳定和牢固的。
统计员陈章庆与同是八大员的北京知青卫生员张秋娥对上了眼。张秋娥是北京知青，69 届初中毕业。知青们自由恋爱，瓜熟蒂落，开始申请要房准备结婚成家，就必须要建婚房。那时，连队除了完成基本农业生产任务外，很大的精力放在盖家属房上。1977 年初陈章庆携张秋娥探亲兼旅行结婚，他们也把家安在了北大荒。连队为了解决成婚知青的后顾之忧，还专门开办了幼儿寄托班。说到这里，他立马给我发了一篇文章，粗略看了一下，他们连队各地知青成婚联姻共58 对，而且，婚姻稳固。他说：“我用相机记录下知青们的幸福与美满，那在当时也是少有的！别看我的相机卖相不咋地，还真派上用场了！”
陈章庆拍照片是一流的，没想到他文章也写得不错。他把现有的几篇文章都发给了我。其中就有他用相机记录下儿子诞生的全过程：“1977 年12 月25日，这天大雪纷飞一整天，气温降至零下30余度，通往团部的道路被大雪封住，长林岛与外界的交通隔绝了，本来要回团部学习的吴医生没有走成。是夜10 点多，妻子从睡梦中惊醒，说做梦推车肚子疼，医生职业的经验告诉她临产在即，让我去找吴医生。吴医生拿了接生包来到家中，检查后感到还早，就回去了。我捅开火墙炉子里的煤火，给房间加温；往大铁锅里加水，烧水给即将诞生的小生命洗礼。等我第二次把吴医生请来时，性格好强又爱干净的妻子已将几大张白报纸铺在炕上，等待临产。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黑土地上爱的结晶诞生了。这里没有医院里的产房，有的只是家的温暖；这里没有大医院的各种条件和设施，有的只是经过高温消毒的剪刀、纱布、羊肠线和止血钳。我妻子是连队的卫生员，她曾经就是用这些简陋设备，为十几位产妇顺利接生，让小生命平安温馨地来到这个世界。看着儿子安静地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吸允着乳汁，我感受到当爸爸的幸福和喜悦，同时也感到了作为父亲的责任和担子。12月25日原来是老外的圣诞节，却成了我儿子的生日。”
“待产中的妻子”“ 儿子的满月照”“ 娘俩好”“ 儿子小杰” ……一张张照片记录下了儿子的诞生、成长。
记录点点滴滴
一转眼，下乡已经整整十年了，陈章庆想好了要在北大荒呆一辈子的，他安营扎寨、成家生子。让人想不到的是：突然刮起了一股返城风，知青们纷纷离开农场，离开兵团返回自己的故乡。原本热闹的连队变得冷冷清清，知青们都走了，陈章庆夫妇不得不考虑出路，那怕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子的将来着想。1969 年4 月妻子先带儿子，以病退的方式回到北京。等到6 月，他自己也以病退方式回到了上海。
很多知青回到大城市后，找不到好工作，会去生产组。陈章庆是党员，回来后直接去居委会报到，协助街道团委搞应届毕业生分配，还担任了团支部书记。两个月后，社会针对知青招工，机会来了，他去玻璃瓶三厂应聘，想不到当工人体检裸视力要求也很高，高度近视的他，无缘当工人。根据他的履历：当过连长，又是党员，1979年9月，经街道推荐进入中共普陀区委宣传部工作。自己的工作解决了，再解决妻子分居两地的事，1980 年，有了指标、户口对等、所有制对等，张秋娥顺利调到上海曹阳街道医药用品厂。
母子回沪，一家团圆，新的生活开始了。心爱的照相机也跟随他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让照相机继续记录新时代的步伐，为下一代留下更多更好有启示的教诲吧！
1982 年，他被抽调去人口普查，任宣传组副组长，出黑板报，文艺演出，做幻灯片，图片展览，宣传资料……四年后，调到了统战部，从科员到副科长到正科级，一干又是七年。再后来调到了上海市《联合时报》社任摄影记者、总编办副主任。
因为酷爱摄影，上海市政协要筹备影视中心，他被调到影视中心任常务副主任，负责市政协图片影视方面的宣传和档案资料的积累，以及为委员服务工作。每逢政协开会，就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他的摄影摊前人头攒动，上海市领导、政协委员都来请他拍照。能为领导服务，很开心，工作特别到位，开好信封，冲印、放大好照片，连同底片装好，一起送上，领导和委员们非常满意。说到这里，他拿出来几本相册给我看，相册里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相册最后是满满的签名，有好几百，有的名字常常在公众媒体：报纸、电视新闻中出现，非常熟悉：陈铁迪、王力平、蒋以任、龚学平、殷一璀、陈至立、周禹鹏……那是曾经的市领导。看到了许多知青朋友的名字：邢燕子、董加耕、杨永青、张韧、叶辛、阮显忠、张刚、刘树新、马琳、杨永青、刘万超……更看到了陈章庆曾经战友的名字：毛佩令、周志坚、柯宏、郁肖邦……一名普通的机关当公务员，成为常务副主任、市政协机关的副处级干部、首席摄影师，不仅为平民百姓、普通知青拍照，也为知名人士拍照，还为不少党和国家领导人拍照，他保存的相册、档案资料都具有极大收藏价值。
六次重返北疆
十年北大荒难忘黑土情，退休后的陈章庆积极从事知青活动，他六次回访第二故乡———五九七农场。
2009 年8 月，陈章庆首次踏上黑土地，回到阔别30年的第二故乡，他感慨万分：“农场变化真大！”“家乡真美啊！”一到农场就带着相机马不停蹄地到处拍摄，中央大街是农场发生巨变的象征，冒着危险，爬上3层楼楼顶最佳地点拍摄。楼顶为铁皮瓦，倾斜度较大，又赶上有风天，站不稳，他没顾及这些，拍摄中多次掏出毛巾，一个劲儿地擦汗，结束后更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把整个身心用到拍照、摄像上。除了重点拍场部中央大街、27 作业站外，还到第一、二、三管理区拍照。农场文化广场、松林公园、万亩果园，登上挖土机顶上拍摄连队全景，拍摄饶力河自然保护区……到处留下了他的身影，用手中的相机、录像机翔实地记录农场的变化，许多精彩的场面被摄入镜头，辛勤的汗水换来大量的音像资料。
农场团聚会上，陈章庆展示了带去的十五块展板，上面有他当年在连队拍摄的老照片，有三十年来上海和北京知青团聚活动的新照片，大伙面对老照片浮想联翩，思绪又回到那激情燃烧的岁月；看着新照片大家都在仔细地辨认着昔日的战友，团聚在欢声笑语中。
拍摄了大量一手资料，回到上海，陈章庆将这次回访拍摄的照片视频编辑成纪实片：《光辉的历程——纪念五九七农场开发建设50周年》专题片、《采访五九七农场原值班营和炮连》《看望采访“边疆鸿雁”王初进》《昔日“白毛女”回故里》《难忘黑土情谊深》《北大荒我们回来了》《情系北大荒、重温师生情——原五九七农场27 连小学校师生团聚会纪实》视频专题片、图片、文章，真实地记录了他探亲访友活动的一个个激动人心的场面。还将杨国平副部长拍摄的航拍片编辑制作了《鸟瞰五九七》专题片，一并放到自己的博客里，让人们全方位地了解今天农场的发展和变化，以及建设实施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远景规划。奉献给哺育自己茁壮成长的第二故乡，也奉献给心系第二故乡的众多知青战友和网上的博客朋友们，引起了广大知青的共鸣，特别是曾经在五九七农场工作过的老知青，看到了农场这些年来的巨大变化，非常欣慰，纷纷在网络上留言，表示退休后一定要回第二故乡省亲观光。是陈章庆为他们与农场之间搭起了一座无型的情感桥梁，起到了很好的宣传作用。至今仍在农场职工和上海知青中传播，给人们留下美好的记忆。
陈章庆每次回访，都受到农场领导和当年在27 作业站工作的老职工们的热情欢迎。他在长林岛27 作业站工作了整整10年，那里是他成长的摇篮、进步的温床，那里有他亲手插扦开荒的耕地和精心规划的连队，就是在那里，完成了他人生最重要的四件大事：就业、入党、提干、结婚生子。
陈章庆妻子小张是北京知青，连队卫生员，回访北大荒，他们到家属区走访，老职工郭秀祖的大女头郭香莲，带着她三十多岁的小妹来见他们，并告知妹妹：她当年就是张姨接生的，妻子小张好一阵惊喜，双手紧紧握住小妹的手久久没有松开，是啊，这双手曾经让十多
个小生命平安而温馨地来到这世界，如今北大荒的第二代人都已四十开外，成家立业还有了自己的下一代，陈章庆赶紧拿起照相机为他们留下了这最珍贵的一刻。
2015年8月陈章庆第四次回访，他自购高清遥控航拍无人机，再一次踏上第二故乡的黑土地，从高空拍摄记录了今日农场的变化和发展，制作《今日五九七》专题片。2016 年又专程回访，并将万余元购买的无人机捐赠给了农场，完成了一个“爱”的心愿！
“人是要有点精神的，你的敬业精神让人感动，祝你天天有激情、年年有成绩。”农场党委副书记付灵浦耳闻目睹陈章庆的所作所为，给予极高的评价，献上深深地祝福。在百忙中，这位副书记还专门开车，陪他参观农场的万亩果园和第六管理区，并代表农场党委两次盛情款待这位思想境界高尚，表现不同凡响，情系黑土地的老知青。
老照片的故事
为保存、记录知青历史，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耗资编辑出版知青老照片，首先问世的是《知青老照片——上海知青在黑龙江》，陈章庆很自豪，他拿出那本厚重的老照片影集册，告诉我：“这里面有我拍的52 张照片，扉页上的照片《收割》就是我拍的照片。每张老照片后面都有故事，我把这些故事全写了出来！”
陈章庆在他的博客里，记录下了他提供给研究会老照片背后的故事。摘取几则：
一、老照片画册首页《收割》
“ 在当年以旱地作物为主的农业连队，每年8 月的麦收将是一场速决速战的重头戏，北大荒的8 月是一个雨水较多的季节，同时小麦的种植面积要占总面积六成左右，一句话：时间紧任务重！当然，麦收也是当年机械化收割程度最高的作物。那些年，我们连队有一台东风自走式联合收割机（新），三台牵引式联合收割机（旧），都检修完成整装待发。其实，我们当时为了减少晒场处理麦子的压力，保证小麦的品质和千粒重，基本上采取割晒后拾禾的方法来收获小麦，一般不采用直接联合收割机。一组老照片展示了当年麦收的场景，四十年过去了，这些收获机械早已成为古董不见踪影了！”
二、老照片画册第56 页《又满一斗粮》
“这是一幅绚丽多彩的画面：蔚兰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金黄色的麦田里，一台台大红的联合收割机象威武的战舰在一望无边的麦海中航行，一辆辆绿色的解放牌汽车在麦田中横竖串行，把丰收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回晒场。如何表现这丰收的景象，当然我们可以拍摄大场面来表现，但是我手中的胶卷不多，相机也是一台笨拙的6X9 木制相机，于是我就让东风自动康拜因手上海知青张礼明举起手中的旗帜面向远方，做了一个表示粮仓满了的姿势，告诉待命的运输车辆来卸粮，构思从以小见大的角度来表现粮食丰收。为了突出蓝天白云，我在镜头前加了深黄滤镜。”
三、老照片画册第226 页《连队三八包车组》
“记得当年各个连队都有以女同志组成的“三八”包车组，我们的三八包车组有6 人组成，组长是宝泉岭农业技术学校机械专业毕业的黄楚芬，她为人谦和朴实有点腼腆但人缘很好，她是科班出身，成立“三八包车组”就有她担任车长，带领五名女拖拉机手着实干了一番，为连队增光添彩，给大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四、老照片画册第306 页《自制幻灯片》
“当年团部放映队来连队放电影，每次在放映前要放一些宣传方面的自制幻灯片，内容有标语口号文字型的，或是彩色绘画型的。当时制作幻灯片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烟熏法，另一种叫糯米纸法。”陈章庆至今还保存着当年用照片制作的幻灯片，这张幻灯片加了彩色字和照片结合，效果更好了！
陈章庆在他的博客中写道：“我爱这些可爱的照片，但是我更爱自己心爱的照相机。它的境头犹如人的眼睛，通过它我们看到了年青一代在农场锻炼成长的足迹；看到了农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繁重的体力劳动到大面积机械化作业的发展远景；看到了自己—一粒微不足道的石子，在建设社会主义大厦中的作用。照相机虽然纤小，但镜头里却装下了时代的风云、火热的生活和建设社会主义的千军万马；诚实公正、客观如实地记录下面前的一切。”
陈章庆用过的相机多达几十部，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每次看到这些旧相机，都会激起他许多感慨：“我与这些老‘坦克’，都有一种莫名的情结，是它们见证和记录了我们知识青年在广阔天地里成长的轨迹，珍贵的老照片也成为了我们这代人情感交流的档案。”
晚年吹吹拍拍
六次回访第二故乡北大荒，该拍的拍了，该送的送了，该捐的捐了，在有生之年把想做的事情做好了，陈章庆觉得可以放下了。这回，他真的退休了，没有了工作压力，生活变得毫无牵挂、非常轻松。我问他：“那你每天干什么呢？”“我也很忙啊！每天忙着吹吹拍拍！”惊得我目瞪口呆：“吹吹拍拍？吹牛皮？拍马屁？”他大声笑了起来，告诉我：这个吹，是忙着学吹各种乐器：笛子、葫芦丝、电吹管，他指着地上一堆乐器：“每天在小区绿地，和小区居民们相互学习，我们人多，吹起来还很有气势，很好听的！”
照相机是他热爱了一辈子，玩了一辈子的好伙伴，到了晚年，还是舍不下、扔不了、忘不掉。他是市政协之友社摄影组的，常常会搞活动采风，经常出去旅游。社会上流行效益学，做有盈利的事，陈章庆是老党员了，为人正直，不为名、不为利，乐于奉献，他还免费当老师，无偿为上海的老年朋友上课，不觉得吃亏，还乐在其中。
现在老俩口住在丰庄振鑫花苑三房二厅的房子里，宽敞、舒适。说话间，妻子张秋娥端出一大盘刚刚煎好的春卷，只知道北方人擅长包饺子，没想到还会做上海春卷：肉丝、香菇丝、黄芽菜、调料……很到位，味道相当好！我是第一次去知青家里采访吃点心，很开心。
临行时陈章庆还幽默地告诉我： “吹吹拍拍好开心啊！吹，我不吹牛，吹乐器。拍，只拍上半身，不拍下半身……”
驾车回程路上，脑海中全是陈章庆拍的照片：《垦荒》《播种》《飒爽英姿陈小樱》《挑灯夜战》《姜金妹养鸡》《黑土地的情缘》《在希望的田野上》……
作者：原黑龙江七星泡农场上海知青（字数8096）
责任编辑：日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