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旅散记》

来源:上海知青诗社 作者: 东 方 鹤 时间:2025-08-25 点击:

 
    周六,老婆照例会从孙子家“放假”回浦东来。却真怕在一个屋里走动时,依旧路人似地虽有擦肩却怎么也擦不出火花。与其春机难萌,何不拒绝发芽?于是,便有了“出走”一下的想法。
    可是,去哪呢?
    突然,想起那天在文化馆排练时,红柳大姐透露的讯息:浦东森林公园就在离她家不远的三汊港附近。
    我一个激灵:对!就去那儿!于是,立即向红柳大姐索取交通路线,再给背包装了两瓶水,既不呼朋唤侣,也不喧哗声张地开始了一场逃离式“孤旅”!
…………
    公园大门外,大理石上刻着的公园名称,早已破败不堪。若把2007开园那天比作“龙凤大婚”,热闹非凡,时至今日的公园,也似经历了情感世界从“如胶似漆、男欢女爱”到“婆婆妈妈”“爱理不理”的过程。岁月熬旧了那几个字,也会将山盟海誓的爱,熬成一堵刻着旧名称的颓圮的墙。
 
    问过坐在柳荫下的小哥“要不要买票”之后,便暗笑自己其实也是“小气”的。平日里,不是常在人前喊叫些“年纪那么大了,还算计些小钱干嘛”的豁达吗?可当一站到“售票处”窗前,不也抖豁了吗?哈,真是……!若面对名誉、得失、对错、善恶,我当下将会如何作为?哈,真有点心虚哎!
 
    进得园门,便踏上“滨江大道”!几近笔直的大道两旁,挺立着高耸的水杉树,勇士一般鼓舞着颓圮的我,让我深吸一口气,丹田充盈,精神饱满。大道那头是一道亮光,远远望去,竟不知道那是哪片天空?
    我不作选择,径直朝那片光亮行进。因是孤旅,没人闲话,我便可以边走边胡思乱想。
    既是“森林公园”,无非植养一些“木本、草本、藤科、水生”。来这样的地方不难,但气人的就是让人只识娇美的花色而不知它们的芳名。这儿的“杜鹃园”和“翠兰圃”就是这个样!七月流火而满目芳菲呢,我却不知她们谁是谁?
    这样气恼着,左侧却摇过来一杆老枝,在我侧身之际,却突然想起了剧社里那个“八十不老、十八不小”的红柳大姐!于是,就把“红柳”的名字叫给了正在眼前摇曳的老枝。嘿,此时,我也不气不恼了,索性走进园啊圃的,专找些不知名的花容草色,一 一给以命名:
那株修长的,我叫她“妙妙”;那株清秀的,我叫她“小草”;那株灿烂的,我叫她“芬芳”,那株朴实的,我叫她“小鱼儿”;我把“石头”,叫给了那颗坚硬的红果;把“依萍”叫给了水边柔婉的青蔓……;最后索性把勤快热忱的李丽珍大姐,唤作了“园丁”。
    不一会儿,竟把剧社那些姐妹们的芳名,全部赐给了这儿的万紫千红。待我直起身时,感觉如“春神”一般,君临天下,无比荣耀!一场“孤旅”竟让我获得一片江山!
 
    滨江大道是园中的正道,青石板的路,坚实刚强!走在这样的路上,不会低头,不会驼背,不会弯腰,不会唯唯诺诺!路上架着好几座桥,虽然高低不一,跨度不一,但有个统一的姿态:桥背拱着!
    拱着的桥背是男儿的脊背!是勇士、英杰、豪侠的脊背;是父亲、丈夫、兄长的脊背!背上驮着弱母娇妻,驮着儿女情长,驮着风雨雷电,驮着功败垂成,驮着男儿的专属心酸委屈,驮着不能甩掉的家国情怀……
    这不得不令我想起剧社里的老哥哥们!我的方平上仙,我的钱老师、本山大叔、邹志彪、乐舟、大方、东升、福新……。他们哪一个不是从“此岸架到彼岸”的、拱着背的桥啊!
 
    往前走一点点,便是那一片清亮的天空!
    没想到,这里竟是“吴淞灯塔、三水会流、吴淞零点”的观瞻之处!黄浦江走到长江边,欣喜地把手伸给母亲河——长江。长江以母亲的情怀,拉起黄浦江,豪迈地奔向东海……
 
    一场孤旅结束在“三水会流”之地,颓圮的心,一下子被六百年灯塔的光芒照亮!
     吴淞零点是一切标高的基础。没有它,便没法解读秦岭、神农架;没法解读黄土高坡、戈壁沙漠、三江源和青藏高原……
    人间之情,情为何物?何不以此为基准点,然后向次高处、中高处、高处乃至珠穆朗玛那个至高处,做一个层层级级的考量呢?
    
    (  2025.8.23
      处暑)
(责任 编辑   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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