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第二故乡》
来源:黄顺发 作者:黄顺发 时间:2025-07-15 点击:
五十六年了。我想，人生能有几个五十六年呢？
172列车自上海站缓缓驶出，窗外的楼宇与电线杆次第退去，一如记忆中的某些片段，虽已泛黄，却固执地不肯褪尽。我坐在在硬卧车厢的通道椅上，看看APP，电脑相册保存许多黑白老照片，有几张是我与老乡合影泛黄的相片，老乡手掌的沟壑，曾是我最熟悉的地图，指引着青葱岁月的方向。
车窗外的风景在变，照片里的麦浪却永远定格在弯腰收割的弧度。斑驳的影像中，飘着新玉米炊饭的香，那是时间蒸不散的乡愁。
一群十七八岁的知青站在北大荒的雪地里，棉袄臃肿，笑容却比雪还亮。
“先生借借光，麻烦让一让。”一位年轻女刚上车侧身挤过狭窄的过道，背包蹭到了我的肩膀。我下意识护住相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多么像当年保护那本"禁书"时的模样。1969年的冬天，我们上海知青挤在开往黑龙江的绿皮车里，我怀里揣着偷偷带来的《呂梁英雄传》，我胆大包天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列车员推着餐车经过，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声响与叫卖将我惊醒。要了份二十五元的盒饭，红烧肉油腻得发亮，却让我想起曾婶家的酸菜白肉。那年我发高烧，是她用腌了三年的老酸菜熬汤，硬把我从39度的混沌里拽回来。
快到德州了，天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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