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脉搏的律动 ——《快递》读后感
来源:原创 作者:余鹤元 时间:2025-06-23 点击:
引 言
本月14日中午，在文化·知青之春群里看到曹主任发布的黄才山同志的小说《快递。快递！快递——快递……》（以下简称“快递”），不经意地翻阅了首页“编者按”，有评价，有对读者意见的征求，似乎透露出作者要在新时代文学园地里深耕细作的决心。
但对于今天早已渗入社会细胞的快递行业，司空见惯，值得赋予“现实主义佳作”如此高的评价吗？疑虑中打算抽空拜读。正好曹主任也发来了“书评”征稿，我回沪后细读了二遍，感想有点，“书评”可不敢当！
一、艺术上
1、故事情节
小说以一个退休多年还“不安分”的普通教师黄山泰，怀揣着百万元卖房款，抛妻别子，从上海回到北方老家鹤城市鹤乡区扎龙乡宛屯村创办快递公司的经历，牵出了一个个小人物在谋生、创业与家庭、工作及梦想、追求中的悲欢离合，同时通过黄氏家族为主的生活圈和宛屯村的村官圈，展示了中国基层社会的光怪陆离、正邪交锋的立体场景。
作者布置了二条故事线索。
1）主线，即一号主人公65岁的三大爷黄山泰回村“插队落户”（带着户口簿要求落户），享有家族辈分传统威望的主人公很快就创办起“黄家大院快递服务大本营”。由此初涉租房租金、公司注册、开业典礼等事件，揭开了家族中和村官圈内的矛盾。
因黄山泰寄居胞弟黄山岳家北屋，家住大连的侄子黄林伟担心三大爷开公司要抢占父亲的二间北屋，使自己拆迁时权益受损，爷孙矛盾顿起。
因开业典礼，没有按习俗举办典礼后的酒宴，得罪了家族中人，不少人愤懑不平，公开数落，气得他“挤出人堆儿，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话：我的公司，我就这么办。”
也因需要借用村委会备用金二千多万暂时充当注册资金，村支书黄大明痛快答应：“村里拿点钱去晃一下，……没什么不行的。”结果对村支书位置窥伺已久的副支书陈久成，在家宴请其他三个村委会成员密谋怎么“拱下黄大明”好“有大便宜占”。
在业务初展中，启用了待业青年侄孙女黄小艳、宛屯东面边屯村的开电瓶三轮拉客的张浩德任公司副总。同时也从这二位男女青年身上，显示了在不同家庭背景下，时下待业青年所具有代表性的生活拮据、思想困惑二方面的自身矛盾状况；从业任职后完全不同的精神状态的缩影。
同时通过他俩的工作和胞弟家人活动，勾勒出第二集里黄山泰计划“农村包围城市”的业务拓展概貌：围绕鹤城四周百十里内，沿着有客车线路的重点区域，很快布下了一百多个快递网点和二十多条客车带货网线。尤其黄小艳向张浩德交接《鹤城快递.服务业大联合倡议书》，预示着大本营的快递业将陆续扩展“至酒楼、饭店；医院、社区，接送孩子们上学放学；”工农业副产品、教育等“凡能发挥作用的领域”，朝着在鹤城一统天下方向发展。
2）副线 即二号主人公才与美国老公离婚回国的50多岁的胡芳董事长（含奎北快递公司、龙江酒厂）她与黄山泰关系的发展上遇到的波折。
他俩初识于同一架回家乡的飞机上，联系于黄山泰与其谈快递合作意向的卜奎酒店里，了解于她的近80岁父亲胡可为老董事长与黄山泰对弈交流、她又亲自陪他参观自己的酒厂的往来中，信任于召开双方快递公司合作协商会议的胡可为家里，甚至还当场聘黄山泰为酒厂顾问。相恋在才离婚的黄山泰受伤住的第一人民医院病房里。
正因为快递业务的合作，使胡芳从信任到敬佩黄山泰而产生爱意时，奎北快递公司顾纪总经理从不满暗中阻扰，到吃醋妒忌，最后发展到雇凶刺伤黄山泰。因为顾总觊觎胡家产业已久，知道胡芳已离婚对自己管理公司上很满意，故从速与老婆离婚，等她一回国想法娶她。不料胡芳竟然看上奔七的黄山泰，促使他痛下杀手。却因胡芳亲自照料黄山泰而加深了彼此的感情，最后俩人终于钻进一个被窝。
上述二条线索交织在一起，催生矛盾，推动快递创业壮大的进展。使故事情节的发展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有了起伏的波澜，看到了当今时代脉搏的律动。然而矛盾冲突和解决铺述还有提升的空间。
2、人物塑造
通篇着墨最多的当然是两位主要人物黄山泰、胡芳。作品能以任务、言语和抽烟、倒酒等动作、处事来表现他们的性格。但对一号主人公的描写更胜一筹。
比如黄山泰被凶手被刺伤后，告诉张浩德、黄小艳一不准报警追查，二不能外传张扬，对事后来照料他的胡芳也是如此交待。
尤其是凶手被他制服要逃跑时，他还把装有千儿八百元的公文包主动叫歹徒拿走，并嘱咐了二句：“这包儿，你俩拿回去；……不然，你俩回去没法子交差”。让知其受伤者都不明就里，匪夷所思。
但在酒厂会议室内，当胡芳宣布自己女儿、女婿分别将出任酒厂总会计师和总经理，同时免去顾纪总经理改任采购部经理一职后，或者离职。顾纪突然“起身，趔趄走到胡芳和黄山泰的面前双腿跪下，哭诉”着表态“愿留下。做牛做马，甘心情愿”。
顾纪雇佣的刺伤黄山泰的两个凶手“也推门闯进，跪下了”。黄山泰搀着顾纪并命令都起来，教训完后，特地叫二个凶手把他们拿走自己的公文包还给他，并有意识告诉大家“那可是胡芳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至此，大家才明白黄山泰受伤的原因和始作俑者，以及他与胡芳的真实关系，可谓一箭双雕。这个场景的描述特显出黄山泰的老练沉稳，城府深不可测又与人为善的性格特征。
其他比较主要的人物性格的表现方面尚还欠弱。
二、主题思想的提炼
作品除了通过故事情节的叙述表述一号主人公怀揣百万回家乡办快递公司的初衷是“有点事做”，到待业青年黄小艳觉得现在有新的人生道路，也说出“有点事做”真好。再从离婚后回国的胡芳也觉得在美国和女儿女婿生活在一起享清福没有意思，要“有点事做”好。
“有点事做”的理念把宛屯村的闲散人员全部纳入黄山泰的快递业务的岗位上。真如当着村支书黄大明面说;我这是“惠民工程。”。村支书马上就领悟到对本村是解决青年失业的大好事，所以他很痛快地暂借二千万给黄山泰，这才能为开办公司拿到必须的注册资金证明。
“有点事做”，似乎成了小说叙事过程中的提炼出来的主题。其实不然，这个看似主题的内核中还隐藏着一个“快递”的灵魂。
因黄山泰丰富的阅历和社会经验，他主动为村委会写出了宛屯村的拆迁建房分配方案，方案的超前性、可行性得到了扎龙区区长的首肯。他这么做，与村委会暂借二千万元开张注册证明就归还一样，是在“快递”。
又因黄山泰写了三部有关教育思考的剧本（《莽林秀女》、《羊曲》、《x+y≈a》），使鹤城建华区教育局娄局长阅后刮目相看，自叹不如，非要他给全区各校正副校长作报告。
第八集中，在鹤城“工友农夫小学校”的阶梯教室内，黄山泰正口若悬河地作报告，其中说到：“我看在座没教师、领导、更没有企业家。大伙都不过只是一名快递分子！……诸君送的是知识、道德。我等递送的最多不过生产生活所需罢了。我们求快不算错，你们欲速则可能不达。要说都为求“财”与“才”，也只是音同字不同，这里面的“义”与“意”自然是很清楚的。曾经的，“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其对错已尘埃落地的了。而这些年教育产业化的实行，其利弊待议，意义难定。但有些现状，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笔者之所以摘录了那么一大段小说一号主人公讲的话，在于作者主要是在艺术地诠释“快递”在现实社会中的真正含义。即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员都是“快递”员，只是“快递”的“物件”、方法和对象不同罢了。
针对教育领域来说，不但形象地把教育工作者比作知识和道德传送的“快递”员，学生是“快递”的对象，而且申明这个领域里的“快递”不应该“快”，因为“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作者借退休教师黄山泰的语言传达出对教育产业化的否定，以“曾经的”后续二句毛主席的经典语录，再次旗帜鲜明地捍卫了中国共产党正确的教育方针。
这大段口语化的语言，恰恰揭示了“快递”的真谛，是整个社会都在“快递”的定义和灵魂，也是作者别具匠心的剖析和探索，是写“快递”而胜于“快递”！使“快递”的标题中的主题更为深邃饱满，摸到的时代脉搏的跳动更为强烈。
三、现实意义
小说在四万字左右，已跨入中篇范畴，对于社会的政治生态没有刻意表述。但文学是社会现实的艺术再现，源于生活确又高于生活，故也可以从情节展开和人物刻划的需要，窥见一斑。
比如，第三集，回国新任董事长胡芳，在龙江酒厂会议上的一番话，坦率承认现在的企业家“就是过去曾经意义上的资本家”，同时又强调挣钱是要“和员工一起端饭碗。”因此“光明磊落地挣钱当然是贡献”。似乎在分配上具有同甘共苦的平等意义，虽说赶不上华为，但也有“不忘初心”之意。这样的资本家（流行称呼“民营企业家”）现实生活中也客观存在，而且在市场经济为主流的今天，我们是期盼这样的资本家越多越好，因为这是我们听到时代脉搏律动的最强音。
回顾历史，我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代，党的统一战线中确有与抗日资本家存在；在1956年公私合营前，确有以上海的荣毅仁为代表的红色资本家存在。之后进入社会主义时代，资本家作为一个阶级已被消灭。而改开之后，培育出新生的市场经济，必然孵生出新型的资本家（胡芳自我命名为“社会经济运作的组织者”）。市场经济如同江河，潮涨必有潮落，四十年改开历史也证明了这点，胡芳称之为“中国特色”。
作品要反映现实，快递业确实迎来过黄金时代，犹如第四集里黄山泰对前景看好的快递业兴盛论有见地的分析那样。那么“潮落”后呢？他的快递兴盛论是否还存在？整个经济的“落潮”对快递业的直接影响在哪里？还有待作者后续作品中再去辛勤耕耘，发掘、探索“救世良方”，意义十分重大。
又比如，黄山泰的快递公司成立大会上，其外甥徐光给来现场采访摄影的张记者塞红包，记者坦然收之。这已成了理所当然的习俗。
村支书兼村长黄大明是个有妇之夫，与有夫之妇村妇女主任赵小梅是情人关系；而且村委会里的人都知道，当面还得讨好他俩，怜悯他俩一起出差的好机会太少。道德沦丧到什么地步！这恰好印证了现在落马官员十有九个都包养多个情妇，他与他们比当然是小巫见大巫咯。
黄大明自认为是个不起眼的小党员，现在这样也不错了。在床上搂着赵小梅告诉她，“明一半暗一半儿地，真一招假一招儿地，这钱也弄到手了。”这就是基层官场，如果往上升，权力加重，不就是大贪官吗！
而村干部都认为请客喝酒必喝茅台，花村委会的公款就是理所当然。
黄山泰胞弟黄山岳在大连当处长的儿子黄林伟，前几年回来突击盖了三间房，为以后村里拆迁可以多拿钱或房。宛屯村要拆迁的消息是给区长当秘书的黄山岳女婿透露的。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的传统观念在作怪。
就算有良心的胡董事长也承认，“不转制，咱有啥本事弄这么多钱呢？”客观上道出了转制是给个人提供发财机会。
而这就是一个小小村庄的社会生态。往上一点，无论是企业（北奎快递公司）还是区教育局等行政机关，副职觊觎正职位置，随时都想找到对方的茬子，自己好取而代之等官场争宠戏，在圈内上演从未中断过。
综上所说，编者按所说这是部“现实主义佳作”，确是有其客观依据的正确评价。
习总书记从十八大就提出八项规定，到2016年又提出“四个看齐”、“四个意识”大多针对小说所反映的负面政治生态；作品在这些方面的暴露，其实远不如现实社会反腐形势的严峻，但对现今清理党在
执政基础上的政治垃圾还是有着切实的现实意义。
故而笔者还是期待着作者后续跳动着时代脉搏的现实主义力作问世。本篇读后感，如有不周之处，还望批评指正，或探讨议论，不胜感谢。
（ 2025年6月21日星期六）
（责任编辑 晓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