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原集粹|柴河畔的青春印记
来源:清原作家 作者:清原作家 时间:2025-04-20 点击:
柴河畔的青春印记
作者：王兴民
作者：王兴民
1968年的秋，那是一个带着历史厚重感与时代独特气息的季节。秋风已经开始裹挟着凉意，如同命运的使者，悄然引领着我们走向一段刻骨铭心的旅程。我们，沈阳市二十七中的近千名“老三届”毕业生，在9月18日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怀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那列缓缓前行的绿皮火车。当火车抵达清原站时，站台上一片喧嚣，人声嘈杂得如同汹涌的潮水。行李堆积如山，这场景就像一场盛大而又略显慌乱的迁徙，每个人的命运都在这里被重新书写。
我和原初77班的12名同学，再加上高58班的一名女同学，还有两名同学的弟弟，总共16人，像是被命运之手特意挑选出来的一群，被分配到了夏家堡公社的小孤家第一小队。那是一个对于我们来说充满未知的地方，就像一本未曾翻开的神秘书籍。
两辆胶轮马车在黄昏的余晖下缓缓前行，车轮吱呀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赶车的王珍修大叔嘴里叼着旱烟，那旱烟的烟雾在黄昏的光线里袅袅升腾，如同乡村生活的气息一般，弥漫着一种质朴与闲适。大叔一路指点着山峦和田埂，他的话语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我们对这片土地的好奇之门。他告诉我们哪片林子有狍子、野猪，那片林子仿佛瞬间就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像是隐藏着无数宝藏的神秘森林；哪条沟壑里有酸枣，那沟壑也变得诱人起来，酸枣的酸甜似乎已经在我们的舌尖上跳跃。我们这群在城里长大的知青，平日里只见过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此刻听着大叔的讲述，完全入了神，就连马车的颠簸都变成了一种独特的乐趣，那颠簸像是一种特殊的节奏，敲打着我们对新生活的憧憬。
天渐渐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进了村。迎接我们的是老乡端来的苞米面饼子和白菜炖土豆。那热气腾腾的食物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这香味不仅仅是食物的香气，更是混合了柴火的独特气息，那是一种纯粹的“农家的滋味”。这种滋味对于我们来说是全新的，它带着土地的醇厚、乡村的质朴，第一次品尝就让我们深深记住了这种独特的味道。那晚，我们16个人分散开来，睡在队部的土炕和社员家里。李运豪队长蹲在门槛上，嘴里咂着烟袋锅，烟袋锅闪烁的火光在昏暗的暮色里一明一暗。他慢悠悠地说：“青年点的房，得靠你们自个儿帮着盖。”他的话像是一个宣告，开启了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的一项伟大工程。
秋收前的日子，活计是零散而又充满新奇的。铡草的时候，我们学着像老农民一样，把草料整齐地放入铡刀下，然后用力铡下，那铡刀与草料碰撞的声音，像是一种古老的劳动歌谣；修道的时候，我们拿着工具，一锨一锨地修整着道路，每修整出一段平坦的道路，心中就充满了成就感；倒粪的时候，虽然那味道刺鼻，但我们也努力克服，因为我们知道这是农村生活的一部分。一天，副队长王智修领着我们去东山伐木。当斧头砍进树木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声闷响，那声音在山林里回荡，惊起了一群山雀。山雀扑棱棱地飞起，它们的翅膀扇动着山林的宁静。王队长笑呵呵地抹着汗，他的笑容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他说：“这些料子，将来就是你们房上的大梁、柱子、椽子、檩子！”我们听了，心中充满了希望，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房子已经在眼前矗立。尽管我们的手掌因为不断地抡斧头而磨出了血泡，但是我们却抢着抡斧头，每抡一次斧头，就感觉离我们心中的那个“家”更近了一寸。那种对“家”的渴望，不仅仅是对一个住所的期待，更是对在这片土地上扎根、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的向往。
真正的建造始于秋收后。房址选在柴河沿，那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地方。地基的建造是一项严谨而又辛苦的工程，我们用河沙和水混合，然后一层层地夯成。男知青们从河滩拉石头，那河滩上的石头大小不一，我们弯着腰，一块一块地把石头装上车子，然后吃力地拉回建房的地方。每一块石头都承载着我们的汗水和希望。女同学也不甘示弱，她们挽着裤腿和泥，那泥巴沾满了她们的小腿，但她们毫不在意，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社员里的老石匠叼着烟卷垒墙，他的动作熟练而又沉稳，偶尔会吆喝一声：“沈阳知青，泥再稠些！”他的声音在工地上回荡，像是一种指挥的号角。椽子上铺高粱荄，再糊黄泥，最后缮稻草。三间房就这样在我们的努力下渐渐成形：西屋住11名男生，东屋住五名女生，中间是伙房。东房山建个猪圈，当猪圈砌好不久，我们从集上抱回两只猪崽，那两只猪崽粉嘟嘟的，可爱极了。全队人都来瞧热闹，大家欢声笑语，那场景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上冻前，我们终于搬进了青年点。井台边的冰碴亮晶晶的，像是大自然馈赠的水晶。新茅厕的木板还带着木香，那木香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新屋的气息。搬家那晚，女生们精心蒸了一锅馒头，那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炖了一锅猪肉炖粉条，那粉条吸满了肉汁，猪肉也炖得软烂可口。男生们买了一瓶白酒，大家高高兴兴地团坐在一起，那氛围就像一个大家庭的团圆饭。我们美美地吃了一顿，开始了新的生活。当天晚上，李队长拎着马灯来看了看，那马灯的光亮在屋子里摇曳。他笑着说：“这房，比队部的还结实。”他的话像是对我们这段时间努力的最高赞誉。
多年后，岁月的洪流已经将很多记忆冲淡，但我仍然清晰地记得柴河滩上拉石头时踩出的脚印。那些脚印深深地印在河滩上，也印在了我的心里，它们是我们青春奋斗的见证。我还记得王石匠抹墙时哼的小调，那小调有着乡村的韵味，在空气中飘荡，如同我们青春的旋律。我还记得16个人挤在院子里合影，背后是稻草屋顶和冒烟的烟囱。那张照片定格了那一刻的我们，也定格了那段充满热血与激情的青春。那房子对于我们来说，早已不仅仅是砖石泥草的简单组合，它更像是我们亲手夯进的青春。在清原的山坳里，它和柴河的水声一道，成了岁月最倔强的回响。那河水的流淌声，仿佛在诉说着我们的青春故事，永不停歇，永远在岁月的长河中回荡。
作者简介：王兴民 ， 中共党员 ，中国航发沈阳黎明退休职工 ，住址：沈阳市浑南区。简历：沈阳二十七中学66届初中毕业生，1968年9月，到清原夏家堡小孤家村插队落户，1971年9月，被抽调招工进入中国航发沈阳黎明工作，历任工人、教员、中层管理人员；高级工程师、高级经济师、高级政工师。2010年5月退休。
责任编辑：日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