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兵团放牛郎

来源: 30号院 作者:伍华荣 时间:2024-01-25 点击:
他们当年放牛的情景都时常在他们的脑海中闪现。而睡梦中的他们竟然在梦中唱出一首他们心中最难忘的歌:“七一支边到潞西,如今我们皆古稀,梦里常想农场事,叫我永不忘滇兮”……
 
少见油星的知青们便打起了牛的主意......
 
常听业内人士说:“文学和艺术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那么!“骏马好似彩云朵,牛羊好似珍珠撒”歌美吗?是的,确实美!
 
但多数的文学和艺术作品都是歌唱或歌颂骏马的,“什么一马当先,马到成功”等等,并把那放马的称为:“马倌”,或牧马人,更尊崇那齐天大圣为:“弼马神”。但也有文人墨客赞颂或歌颂那牧牛的,但多数都称那牧牛人为放牛的,或放牛娃、或牛倌、或放牛郎。对!今天我们就说说那现实生活中的放牛郎及与牛相关的事!
 
而我说的这个的放牛郎,他是下放到云南兵团三师十四团三营五连(后又改成芒市华侨农场三分场五队、或叫芒市华侨农场帕底分场五队)的、成都二十七中叫“杨老大”的知青战友。
 
听他说他到兵团不久就被连队派去放牛,而且这牛一放就三年之久。但开始他是跟着一个叫杨正明上海知青学放连队那些牛的。而据说这个先期来连队放牛的上海杨知青还有一个让人好笑而又动人的故事传遍芒市。故事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一天当这个上海杨知青在放牛的过程中,正遇到一头母牛在生小牛,而当时牧场的上空正好又飘着细雨,而当他看到那母牛把它儿子生下来之后,他出于爱心急忙用他的雨衣把那小牛从雨地里抱了起来以防雨淋,但那母牛见有人在抱儿子时,以为是要抢它的儿子,于是它瞪着那充血的双眼将那上海杨知青顶翻在地,而从地上爬起来的上海杨知青第二次准备再次显示爱心去抱拥小牛时,就被从不远处同为放牛的老牛倌急忙制止道:“别再抱!它妈以为你要伤害它的崽子呢,快跑!杨正明!”于是这上海杨知青在原地愣了几秒钟后,便拔腿开跑,也信好那上海杨知青身无大碍,不然真的还要为这位保护国家生灵或财物的杨壮士开办追悼会呢。
 
这就是印度牛、又叫戛拉牛、驼峰牛。
 
我们十四团所在的位置是靠近中缅边界的地方。我国主要喂养有三种牛,一是我们国人都熟知的水牛,二是我国特有的小个子黄牛,三是多数国人不知道的大个子印度牛。由于这种牛品种好、个头大、口味好、出肉率高,所以中缅边境上的人们都普遍喂养这种牛。而我们国家的傣族、景颇族、崩龙族、(后改德昂族)及其他民族都叫它印度牛,或“戛拉牛”。又由于它背后长了个很大的肉瘤,故又叫它:“驼峰牛”,而且此牛除体形大外,它还长着一对让人难忘的、山羊似的冲天长角。印度电影:《大篷车》中的那两牛“抬杠”拉大篷木轮车的就是这种牛。说到两牛抬杠牛,那我就顺便来说说这两牛抬杠之趣事,即两头牛平行同抬一条杠共拉一辆车的过程。而此事我在《知青岁月——拐子》中提到过,但说得不很清楚。这次再次说给大家听听:它的构造与原理是将辕木与车厢呈纵向连接,即在长方形的车厢下面安装一根直径十来公分或再大一点的硬杂木作辕木,此辕木要留够牛身长的位置,之后在此辕木前端十公分处横向安装一根与车厢宽度相当,直径约八公分至十公分的硬杂木并用U形铁卡加固,实际上就是个十字形,或T形架,这就是所谓牛要抬之横杠。最后分别在横杠两端各钻两个与牛脖子宽约三公分大的圆孔,然后各插进两根硬杂木棒,这时那牛的脖子正好卡在这两根硬杂木棒中间,这就是所谓两牛抬杠的木轮车了,而此车在德宏州文化宫都还有展出,徳宏州文化宫现改名叫“勐巴娜西”。
 
这就是两牛抬扛的牛车,但那牛的角是锯了的。
 
介绍完边疆所养的牛群及顺便说了一下在那个十分落后年代所乘坐的木轮交通工具后,我们又再转过头来说说那杨老大他们放牛的过程。
 
当杨老大他们所在周边的牧草稀少之后,他们便从他们的所在地“南相章”一一帕底农场分场五队转场到十多公里外大山深处一个叫:“出冬瓜”又叫:“落锅底”的地方放牧。这个“出冬瓜”它地处芒市三台山东部,北与五岔路接壤,南与勐戛相望,西与遮放为邻,东可到风平及首府芒市。
 
说到“出冬瓜”,而此地并不盛产冬瓜,但也不知这“出冬瓜”名是咋来的,而知青们一致认为此地以前肯定盛产过冬瓜,要不!咋叫“出冬瓜”呢。而说到冬瓜,就使我想起当年我们在兵团时的生活情景。由于当年我们的生活物资特别匮乏,所以兵团的基层连队都会自行种菜以充补菜蔬之不足,但一般都是种啥吃啥。但都喜欢种那产量高的菜蔬,比如冬瓜、南瓜、芋头等粗放的菜蔬。但一般都是冬瓜或南瓜从它们结瓜之后,我们就开始从小瓜、嫩瓜、吃到老瓜。于是知青们便自己调侃自己说:“天天吃瓜、顿顿吃瓜!看哪天把自己吃成瓜的就算解脱了。”
 
当杨老大他们赶着他们所在连队的牛群到达“出冬瓜”之后,他们当然首先是搭建窝篷、埋锅造饭,而搭建窝篷的材料那真的是就地取“柴”,是任你用、任你采、燃料更是寸银不收。而牛群就任它们在这丰盛的草地上尽情地享受着大地呈现给它们的美食了。而随后几天里,帕底分场各队的牛群也相继到达“出冬瓜”这个天然的牧场。又因为这些所谓各连的牛群只是帕底分场派养到各连队用于造肥及为全团提供各种会议伙食之用之食材,所以各连队无权宰杀。因此,这些各连到达的牛倌牛人及牛群便由一个叫:迟德宝的退伍军人统一提调。于是大家叫他:迟干部、迟队长。而除了帕底分场的牛群来这里享乐用餐外,还有本“出冬瓜”山寨的“崩龙族”(后改:德昂族)的牛群也在这里进餐。于是这些农场的牛倌们就又开始了他们晨顶烈日守护青山与牛群,夜伴篝火数星星的野牧生活。
 
而一日三餐的食品当然是知青们轮流制作的,但他们一般的生活所需就全靠连队一周一次,用牛给他们驮到牧场啰。但他们的生活物资当然是非常有限的,生活的水平就更不用说了一一差到极点。
 
于是少见油星的知青们便打起了牛的主意,原因是那牧场的牛群谁都没有个准数,加之还有崩龙族(德昂放)的牛群也在牧场,并且是经常有新出生小牛添加,或明天又有跑到别处去谈恋爱忘归或走失的牛,所以就更不知数了。于是,想解馋的知青们便首先盯上了那打架斗殴的受伤之牛,接着他们便将它逼到一处悬岩边,然后几个人合力将其推下山间摔死。而此行为虽然有点伤天害理,但他们的嘴巴是抹足了油水,而就算上面知道后追查此事,他们可以说是那牛自己不小心摔死的,而那吃不赢的牛肉,他们便将其做成“牛肉干巴”(牛肉干)后用。因大家都参与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无一人张场,一句话,反正是那牛没有准确的数字。那真的是印证了老百姓所说的:“做哪行,吃哪行”的真理。
 
而巧的是我连一个叫:“老冬瓜”的放牛知青,也是为了想改善一下生活,并且在没师傅教授的前提下也是将那牛逼到它自己摔死的过程。而他手段是将那牛赶到山边那条只有牛体宽一点且很深的防牛沟处,逼牛跨沟。因有老年体弱之牛在跨沟的过程中,不能成功地跨过那条深沟而跌落在那条沟中,最要命的是它正好四脚朝天地卡在沟底不能翻身,最后在眼泛绿光的过程中窒息而亡。所以,他们吃牛肉的“罪恶”伎俩是异曲同工、大同小异。


 
如今,当年下放到云南兵团的大部分知青已是古稀之人或逾古稀之人。
 
再讲点当年景颇族的杀牛故事。因快过春节了,我连的连长就带我们去景颇族寨子杀牛。而所谓的我们去杀牛,其实是我们去买他们牛,并请他们帮我们杀之。而他们杀牛的过程那可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因他们的牛也是敞放养的,所以它野性十足,那人们要取它的性命时,便需几个人将需杀之牛从牛群中分隔出来,然后追赶至山谷口时。这时早已埋伏在山谷口的两个手持八磅大铁锤的壮年汉子便冲了出来,即看那牛先冲到哪个人跟前,如它是到达左边那人身前时,那左边的那人便急忙用手中的大锤向那牛的头部命门心用力打去,反之亦然。这时那被击中命门的大黄牛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奔跑数步之后便轰然倒地。紧接着另一位手持砍刀的勇士便冲了上去,将那还喷着粗气和白沬及四肢还在蹦跶的,那牛哥的头颅砍了下来。这就是景颇族的“杀”过程。
 
而杨老大他们杀牛的过程就要先进一些了,通常他们是首先要将需之杀牛单独唤至身边,然后将左手上的食盐展食给此牛。这时那专心享用食盐的牛哥正好在他的正前方,于是他们便从身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斧头或铁榔头用最大的力气朝它们脑门打下去,这时被打昏的那牛便应声倒地,然后他们立即抽出锋利的匕首将那牛的喉管割断,这就是杨老大他们“杀”的先进方法。而通常杨老大他们要执行这一光荣伟大而惊险的任务时,那一定又是为团部将要举行的全团什么会议准备的会议食材啰,但每次看到牛肉的副团长总用他那保山昌宁话问道:“咋又不有得肝子呢”?面对副团长的讯问,管理员急忙回答道:“肯定又被那些放牛的扣吃和奖励了那些牧牛犬了噻”。
 
提到牧羊犬,那人们一定立即会说那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而杨老大他们喂养的牧牛犬,就是最最忠实和训练有素、及久经牧场中最优秀的犬只啰。当杨老大他们需向某个地方转场时,他们就会命令牧牛犬去指挥牛群向某个地方行进,而牧牛犬指挥牛群朝某个方向行进的那绝招,就是去追咬那脖子上带铜铃或竹梆头牛的耳朵或嘴巴,让其朝他们指定的方向行进。但称职合格犬只是绝不会像人们想象中的去追咬那牛的后腿或尾巴的。因如那犬只去追咬那牛的后腿或尾巴时,它也会象马匹一样抬起它的后腿,将那来犯者踢得头破嘴伤。而牧牛犬最重要的任务则是防止那土豹子在夜间偷袭牛群的行径,及其它野兽攻击牛群的任务。当然他们除有那牧牛犬为他们保卫牛群的安全外,他们还专门配有防止偷猎者及其它动物攻击牛群的猎枪,而此枪当地人称铜炮枪。
 
当夕阳西下之时,他们就会向远山还在吃草的牛群发出那回归的呼唤信号。而他们所谓的呼唤信号,即是向远山的牛群发出“窝窝”(借音)的吼声一一“窝!窝窝窝”!而听到呼唤的牛群们都知道,今天回歇息地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而将要回到歇息地的它们还知道,主人们早已在它们回来的场地上撒好它们最钟情的盐巴来奖赏它们啰。而牛群们在舔吃食盐巴时,是会一并将地上的老草及泥土都啃吃下去的一一正常、因食草类动物都有需求食盐的需求。而这,正是牧牛人,包括牧马人、牧羊人、让它们听他们话的一种绝招。而夜归后它们通常是在主人给它们指定的空地上伏地而息,但它们也像“动物世界”里的象群一样,将它们的幼子围在牛群的中央,以防那土豹子的偷袭、而同时,他们的牧牛犬就正式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而他们除放牛外,也有热爱家禽和动物的情怀,如杨老大就从十多公里外的勐戛街子上买回很多的小鸡来饲养,但他们从不担心他们的鸡子会饿肚子的,因那草地上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及草籽供它们享用外,它们是最爱跑到牛们集中排泄处去吃那种牛粪中长的蛆虫。因此,那些鸡硬是长得油光水华,膘肥体壮的。而长大后的那些母鸡是特别会生蛋,硬是让他们吃都吃不赢,而那些鸡都是未吃过一颗饲料的跑山鸡噢。并且后来自然成了鸡生蛋,蛋变鸡的美事啰,而多数的公鸡们也自然成了他们改善伙食之之一及下酒的辅料啰。
 
而另一位颇有公子哥儿风韵叫曾大侠的放牛知青,有一天从一个景颇族汉子手中买来一只幼猴陪他放牛度日,而此幼猴倒也乖巧,逗人喜欢。而每当他们出牧时他的主人总是把它带在身边。但它就是不太听话,并老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就去偷吃他们存放的玉米及其他食物,并经常把它脖上的那两个嗉袋,又叫嗉子,是装得鼓鼓的,气得它的主人经常教训它。但它终不悔改,并在有一次偷吃食物时被它的主人当场逮住,然后用绳索将其捆绑后,用他那支猎枪指着那幼猴说,还听不听话?还去不去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而此时,那十分有灵性的猴子吓得是泪如涌泉、屎尿一地……
 
如今,当年下放到云南兵团的大部分知青已是古稀之人或逾古稀之人。而他们当年放牧的“出冬瓜村”则早已被当地政府打造成我国唯一的“德昂族”旅游圣地及养生之天堂。而他们当年放牛的情景都时常在他们的脑海中闪现。而睡梦中的他们竟然在梦中唱出一首他们心中最难忘的歌:“七一支边到潞西,如今我们皆古稀,梦里常想农场事,叫我永不忘滇兮”……
 
二零二四年元月十八日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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