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传奇英雄

来源: 理论中国作者:倪富增时间:2022-02-25 点击:

75年前的今天，1947年2月2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中的一位剿匪英雄，在一次战斗中不幸牺牲！这位传奇英雄，后来被战友写入文学作品中，他在文学作品中的名字、形象和事迹虽然家喻户晓，但他来自哪里、真实姓名、家庭情况……却无人知晓！他究竟是谁？
　　今年是这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牺牲75周年，“理论中国”公众号多方收集资料，带你一同回顾这位“人民英雄”的身世和寻找他背后的曲折故事。
“我是共产党员，我不怕死”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部以描写东北剿匪为背景的长篇小说《林海雪原》风靡大江南北。该小说以解放军小分队进山剿匪为背景，着力刻画了以杨子荣为代表的剿匪英雄大智大勇的光辉形象。这是作者曲波根据自己亲身经历撰写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中的“杨子荣”到底是谁？是不是确有其人？引发读者的极大关注。
　　据作者曲波和部队战士们介绍，杨子荣，是一位活生生的现实人物。
　　抗战胜利后，统一战线破裂，内战一触即发。中共中央命令山东派主力军队开赴东北。1945年10月27日，杨子荣所在的胶东军区海军支队在辽宁庄河登陆，改番号为“东北人民自卫军辽南第三纵队第二支队”，主要任务是建立革命根据地和剿匪。
　　1946年2月2日，二支队奉命挺进东北牡丹江以西的海林县剿匪。年初刚刚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杨子荣被编入牡丹江军区2团3营7连。在此期间，他和战友们17天打了21仗，歼匪1600余人。
　　同年3月22日攻打杏树底村残匪的战斗打响。当时杏树底村有400多名土匪，他们手上有日军遗留下的平射炮、迫击炮等武器，战斗力很强。据当年与杨子荣并肩作战的战友，时任牡丹江军区2团直属侦察通信队事务长高森老人回忆，为尽快结束战斗并最大程度地减少部队和百姓伤亡，杨子荣自告奋勇提出要深入匪窝送劝降书。同班战士劝他不要去，敌人凶猛残忍，回来的可能性不太大。但杨子荣说：“我一定要去，我是共产党员，我不怕死。”最后杨子荣带着劝降书，用枪挑了一条白毛巾，只身前去谈判。杨子荣向土匪们宣传共产党的政策，展示我军剿匪部队的强大，告诉他们匪窝已被包围，劝诫他们不要负隅顽抗。土匪们被杨子荣大义凛然的气概折服，慢慢地开始动摇，最后杨子荣不费一枪一弹让400多名土匪纷纷缴械投降。战斗结束后，杨子荣荣立特等功，并被评为“团战斗模范”，提升为侦察排排长。
　　1947年1月26日，团里指派杨子荣带领孙大德、魏成友等5名侦察员组成侦察小分队，进山抓剿盘踞在东北多年的匪首“座山雕”和20多名残余土匪。“座山雕”本名张乐山，出身土匪世家，从他的爷爷起到他已经是三代惯匪。杨子荣利用年少打工时掌握的土匪黑话，假扮成土匪深入敌窝，一举活捉“座山雕”，创造了以少胜多的辉煌战绩，团部给他记了大功。
　　1947年2月23日，在追剿丁焕章和郑三炮等土匪的过程中，杨子荣不幸被土匪子弹击中胸膛，壮烈牺牲。此时距离他30岁生日还有8天，距离他参军入伍的日子只有523天。
杨子荣的名字家喻户晓
　　杨子荣牺牲后，东北民主联军总部追授他“特级侦察英雄”荣誉称号，他生前所在排被命名为“杨子荣侦察排”。
　　1957年以杨子荣为原型的小说《林海雪原》出版。小说的作者是杨子荣生前所在牡丹江军区二团副政委曲波，他在扉页上深情地写道：“以最深的敬意，献给我英雄的战友杨子荣、高波等同志。”
　　1958年，上海京剧院根据小说中杨子荣打进威虎山、活捉“座山雕”的部分改编成了京剧《智取威虎山》，上演后取得了巨大反响。不过，据当年和杨子荣一同入伍、共同参与“座山雕”剿灭行动的战友张道敬老人说，“座山雕”的大本营并不是威虎山，“座山雕”也没有搞百鸡宴，是作者曲波剿匪时看到另外一座叫威虎山的山，在创作时进行了文艺加工。

　　1964年7月17日和1967年6月16日晚，毛泽东主席两次亲临剧场，观看了《智取威虎山》的演出。他很喜欢杨子荣这个角色，还曾亲自为其修改过唱词。剧中杨子荣“打虎上山”唱段中有一句唱词是：“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天换人间”。毛泽东觉得，这句唱得好，但有个字要改，改“春天”为“春色，即“迎来春色换人间”。
　　小说《林海雪原》曾被译为8种外文在国外出版，并多次被改编成京剧、电影和电视剧。杨子荣英气豪迈、智勇双全的形象很长时间在中国是家喻户晓。
“务必找到杨子荣家乡的地址和亲人”
　　京剧《智取威虎山》不仅受到全国人民的喜爱，还被作为优秀剧目推荐给外国友人欣赏。正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中，英雄的出处被作为一个问题问了出来，并且得到了周恩来总理的关注。据山东省烟台市牟平区杨子荣纪念馆资料记载：
　　1969年初春的一个夜晚，周恩来总理陪同外国客人在中南海礼堂观看了《智取威虎山》，台下掌声不断。结束后，外国客人对杨子荣产生了浓烈兴趣，提出想到杨子荣家中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了这位如此了不起的英雄。周总理说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当晚，周总理便拨通了解放军总参谋部的电话，要求查询杨子荣家乡的地址。第二天，部队回电：只知道杨子荣的原籍在山东胶东一带，至于详细地址无人知晓。
　　周总理心里明白，这绝不仅仅是在寻找一位烈士的原籍，更重要的是关乎到国家的声誉和一个执政党在人民心中的形象。一位家喻户晓的特级侦察英雄，牺牲得那么壮烈，对党那么赤胆忠心，为新中国的解放事业立下赫赫战功，竟然不知他从何而来！周总理严肃地对秘书说：“你通知总参、总政两部门和国家民政部一起，务必尽快找到杨子荣的家庭地址和亲人，外国客人在等着我的回话，全中国人民都在看着我们。”
　　1969年，在周总理的亲自督导下，杨子荣生前所在部队原38军和东北烈士纪念馆抽调专人，军地组成联合调查组，开始了寻找英雄家乡的曲折历程。根据仅有的零星线索，调查组前后七进北京、五下山东、十二次赴牟平嵎岬河村，然而却没有如愿找到答案。
　　时间过去了4年。1973年的某一天，曲波偶然想到，1946年6月团战斗模范有张合影，杨子荣或许在里面。他找到了照片，将其中杨子荣的影像单独翻印放大。牟平县民政干部拿着照片立即前往嵎岬河村，请村里的干部、老人进行辨认，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乡亲们毫不犹豫地说：“这是俺村的杨宗贵！”

　
　当杨子荣的家乡被找到、身世真相公布于众时，距离杨子荣牺牲已经过去了26年。
　　杨子荣，原名杨宗贵。1917年出生在山东省牟平县（今山东省烟台市牟平区）城南一个叫嵎岬河的小山村。父亲杨世恩是泥瓦匠，母亲宋学芝是农村妇女，家里兄弟姐妹六人，杨宗贵排行老三。
　　1921年，杨宗贵4岁，那年全家“闯关东”另谋生路，后定居在辽宁安东（今丹东）郊外的大沙河村。贫困的生活仍旧难以维持全家人的温饱，父亲杨世恩决定带着姐姐留在安东，而母亲带着剩下的孩子们又回到了山东。
　　1929年，胶东地区军阀混战，12岁的杨宗贵在母亲的安排下独自前往安东投靠父亲。在这期间，杨宗贵上过两年学，也当过缫丝工人和船工。社会底层的生活让杨宗贵对东北的风土人情、土匪的暗语黑话都有所了解，这也对他后来在剿匪战斗中出色表现很有帮助。
　　1938年底，杨宗贵离开安东辗转到鞍山千山当了矿工。1943年春，他因不满日本监工打骂工友回到了山东牟平。彼时的家乡牟平县已经建立起抗日民主政府，回老家后他参加了民兵组织，并在解放牟平等战斗中英勇参战。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牟平抗日根据地开展了减租减息运动，他也在母亲的撮合下与邵家沟村的许万亮结为夫妻，一家人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幸福生活。东北饥寒交迫的生活和家乡新生活的对比，使杨宗贵深刻认识到，只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才是真正为劳苦百姓打天下、谋幸福的队伍。
　　1945年9月18日，28岁的杨宗贵瞒着新婚妻子和母亲，改名“杨子荣”报名入伍，他是村子里第一个自愿报名参军的。

▲后排左四为杨子荣

　　从入伍那天起，杨宗贵就正式成为了“杨子荣”。
“经历了多少坎坷”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年改名的一个小小举动，竟让一位传奇英雄被家乡人误会、令家人蒙屈长达26年之久。
　　杨子荣参军后便被部队派往东北剿匪，由于战事紧张，加上剿匪任务的特殊性和当侦查员的隐蔽性，所以杨子荣没有给家里写过信，他的战友仅仅知道他是胶东人，家里也不知道他把自己的名字由“杨宗贵”改成了“杨子荣”。更不幸的是，杨子荣伪装成土匪进山剿匪时恰巧被村里的人看到了。
　　几乎与活捉“座山雕”同时，一位闯关东的村民回到牟平说杨宗贵在当兵期间当了土匪，村党支部决定撤销家里“光荣军属”的牌子。这件事对一家人的打击非常大。母亲宋学芝坚决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当土匪，连续多年四处奔波上访。妻子许万亮迟迟等不到丈夫的任何消息，唯一的女儿又夭折，悲痛过度，1951年含冤去世。
　　1957年，经过牟平相关部门调查认定，杨宗贵当土匪的证据不足，根据《关于处理军属寻找革命军人问题的规定》，政府向宋学芝发放了《失踪军人通知书》，1958年，又颁发了《革命失踪军人杨宗贵家属光荣纪念证》。
　　1966年，母亲宋学芝离世。直到生命结束，这位英雄的母亲也不知道已传遍千家万户的京剧《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原型就是自己的儿子杨宗贵。
　　杨子荣长眠的黑龙江省牡丹江海林县要重修杨子荣墓，工作人员一次次地到胶东大地寻找他的家乡和生平，却始终没有线索。据杨子荣的侄子杨克武老人回忆说，当年村里广播确实听到过寻找英雄杨子荣的消息，也想过这个杨子荣会不会就是杨宗贵，但转念一想天下同名同姓的太多，最终也没有敢去确认。

　　1973年，在周总理的亲自督导和军地联合调查组的努力下，终于确认杨子荣就是牟平嵎岬河村的失踪军人杨宗贵。牟平去找杨宗贵，东北来寻杨子荣，一个名字的差别足足让英雄等了26年才回到家乡。
“甘洒热血写春秋”
　　75年来，杨子荣的事迹被广泛宣传，一句“甘洒热血写春秋”，道出了以杨子荣为代表的共产党人和人民解放军战士的英雄气概。“不怕流血牺牲，越是艰险越向前”的杨子荣精神也依然在我军陆军某师的“杨子荣英雄侦察连”薪火相传。
　　中部战区陆军某师侦察情报营侦察二连是侦察英雄杨子荣生前所在连队，1987年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侦察连”荣誉称号。至今，连队仍保留着一项传统：指导员每天会在点名前高声呼喊杨子荣的名字，全连官兵高声答“到”。这里的每位战士都是杨子荣，孤胆英雄早已不孤。
　　2009年，杨子荣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英雄的出生地山东省烟台市牟平区修建了规模宏大的杨子荣纪念馆，牺牲地黑龙江省牡丹江海林市为他修建了杨子荣烈士陵园。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这支队伍中，在他们为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不懈奋斗的光辉历程中，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经历多少坎坷，他们始终有着无私奉献、赤胆忠心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坚定理想信念，发挥先锋模范作用，“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参考资料：
1.《毛泽东年谱》第五卷、第六卷。
2.山东省烟台市牟平区杨子荣纪念馆资料。
3.《剿匪英雄杨子荣背后的故事》，《党史博览》2015(03):53-56。
4.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节目《故事里的中国》，第20191027期。
5.《毛泽东与＜智取威虎山＞的那些事儿》，中国共产党新闻网2015-01-05。
6.《杨子荣英雄侦察连：这个连队的官兵有着不一样的“内功”》，中国军网—《解放军报》2020-10-29。

（责任编辑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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