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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我和我的城

已有 484 次阅读2017-1-2 11:50 |个人分类:杂谈|系统分类:杂谈| 我的城

邬达克纪念馆外景

邬达克纪念馆内景

      上海的近代建筑遗产有一个无法绕开的人,他就是邬达克。近一个世纪的岁月沉淀,邬达克设计的“国际饭店”、“大光明影院”、“武康大楼”等建筑,已化为“上海城市文化符号”,承载着上海人共同的城市记忆。

  就在几天前,第二届邬达克建筑遗产文化月活动刚刚结束。又一批喜爱上海老建筑的人云集在此。邬达克建筑的故事,已经被说了一次又一次。而这一次,我们想把目光放到“邬迷”身上,放到他们对城市的热爱上。

  这是一群人与一座城,穿越时空的文化吸引与碰撞。

  不能让旧居变成商业场所

  邬达克纪念馆位于番禺路129号。门口十分不起眼,一不小心就会错过。但是一走进去,却别有洞天。

  纪念馆的房子有尖尖的屋顶,白墙砌成,黑色的屋架结构漂亮地露在墙外。已经修葺一新的玻璃窗,映射着对面的大树与阳光。纪念馆里面基本修旧如旧,一间间老房子,被布置得非常雅致,仿佛电影场景。

  馆长刘素华来自湖南,是一位“新上海人”,穿搭时髦,若不是她亲口告知,根本看不出来眼前的她曾在几年前患过癌症。病愈过后,刘素华一刻也没有闲着,争分夺秒地投入了邬达克纪念馆的修缮、开放工作,在这个小楼里度过了数不清的不眠夜。

  旁人看了心疼,纷纷问:放着自己的生意不做,反而花大量时间投入这个公益的邬达克纪念馆,到底是为什么?刘素华往往报以微笑,回答: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2010年,寻找商业项目场地的刘素华走进了番禺路129号,看到了一幢爬满藤蔓、破旧不堪的三层小楼,那时,她只知道这是一个名叫邬达克的建筑师的旧居,而这个邬达克究竟是何人,她当时也不了解。为了在不破坏历史原貌的情况下把楼修出个漂亮的模样,刘素华决定研究一下邬达克。没想到,这研究一旦开始,从此便再难以割舍。

  几个月的时间里,她联系了档案馆、匈牙利领事馆,案头堆满了文献资料,觉得不够,她又到欧洲邬达克的家乡,寻访他求学、生活过的地方,四处搜寻着邬达克的生平以及建筑往事。

  对邬达克的了解越多,她感到越是惶恐:邬达克这样一个凭借自己努力和才华在乱世中闯荡上海滩的外乡人,有着令今人为之振奋而感动的闪光点。她绝不能让他的旧居,在自己手里变成一个商业场所。

  最终,刘素华咬牙拍板,改变初衷。她自己投钱,修缮邬达克旧居,并且免费向所有市民开放。怀着一股子劲儿,主业是服装设计的刘素华硬是把自己逼成了半个建筑专家。啃专业书、与建筑师聊天还不够,她又参加了上海市文物局组织的学习班。课堂上,听着老师讲解那些老建筑或成功或失败的修缮故事,刘素华感到了自己肩上的重担。

  她意识到,所有像邬达克旧居一样的历史建筑其实都是城市不可再生的文化资源,属于每一位市民。

  老房子是上海人的乡愁

  2013年,也是邬达克诞辰120周年时,邬达克纪念馆终于与市民见面。那一天,刘素华总算松了口气。许多一直在关注这栋建筑动静的老上海人,得知纪念馆终于开放,也纷纷松了口气。

  其中有一位60多岁的老上海人叫梁军。开馆之前,他已经来过5次,每次都在围墙外面张望着。

  梁军在上海的石库门里长大。当兵时,他常想念上海,想念上海的亲人,想念自己出生的弄堂,渐渐地,他开始想念外白渡桥的样子,想念外滩的风光,以及路边的馄饨和面条。

  当兵的时候,每每听到海浪的翻滚声,梁军总觉得那像上海纺织厂机器的轰鸣声。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意识到“原来老房子就是上海人的乡愁”。比如说国际饭店,其实与自己并没有关系,年轻时他也从未走进去过,只是在外面数数楼层而已,但那些建筑就像印在脑海里的画,寄托了他对上海的全部情感。

  上世纪80年代,梁军终于回到上海,第一件事就是用脚感受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空间。中午吃好饭,他就开始行走。

  黄河路的明星大戏院,那里曾经是《舞台姐妹》拍摄的地方。大光明电影院,梁军当兵前最后一场电影,就是和女朋友在这里看的,票价一角,看的是屏幕复制片《沙家浜》。旁边就是国际饭店,梁军说只有一个词能形容,就是“高级”。

  一栋栋楼走过去,走走看看,梁军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仿佛乡愁终于得以安放,仿佛在与哺育他的城市对话。

  白驹过隙,如今他已经60多岁了。浏览过大千世界,也见到了许多欧洲国家的老房子,但兜了一圈,他还是觉得“上海的老房子漂亮,有一种摩登感”。

  但凡外地亲友和战友来上海,梁军都会推荐他们去看几栋老楼。他会先把一栋栋的故事讲给老友听,随后让老友们自己去看。过了几天,这些老友就会反馈说:“老梁啊,我看到的比你说的还好哩。”

  有一次,一群常年旅居国外的人来看望梁军。“走,我带你们溜达溜达。”梁军聊到一半,忽然兴起,带他们去看上海的老房子。他们非常吃惊,没想到上海还有那么多老建筑,它们虽然形状各异,却都交织着古典与现代之美。每一栋都有一段典故和传奇,有些已经不知真假,但听上去是那么津津有味。

  临走前,对方感慨:“这就是上海啊。”

  为拍照铤而走险

  喜欢老建筑的人中,当然少不了摄影爱好者。66岁的瞿凯就是其中之一。他与老建筑的缘分,始于1996年。

  上世纪90年代,经济发展如热浪滚滚,城市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人们为一切新事物兴奋着、欢呼着。老建筑,被遗忘在角落里。

  有一次,瞿凯经过一栋老房子,看到墙面用油漆写着“拆”。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那么漂亮的老房子,拆了多可惜,于是拿起照相机拍了下来。此后,每当听到哪里有老房子的消息,他都会骑自行车赶过去拍照。本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点“小众爱好”,没想到照片印出来,周围人十分喜爱,几乎人人抢着要看。

  这一拍,一发不可收拾。有时候,为了拍到想要的建筑照片,他甚至铤而走险。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来西郊玩,有一间教堂造型很美,是拜占庭风格。时隔多年后,他骑自行车到西郊,想要再拍一拍那栋建筑,结果一路问人,附近没人知道,问买菜的老阿姨,这里有没有教堂?大家都摇头表示没有。

  瞿凯不甘心,终于在一座桥的附近发现被仓库遮挡住的老教堂建筑。他想走到教堂对面拍照,发现压根走不过去,地上坑坑洼洼,非常危险,于是他选择从建筑另一边的小树林过去。小树林一片“乌漆墨黑”,瞿凯把照相机抱在胸前,闭着眼睛往里面冲,走了50米,只见到两面高墙,只好放弃。

  然而回家之后他辗转反侧,依然心有不甘,于是第二次又去。这一回他巧遇了两位工作人员,好说歹说,对方请示领导后,终于同意让他进去拍照,并且叮嘱他不能乱走。

  拍到投入时,瞿凯哪里记得这些,各个角度左挪右腾。正拍得全神贯注,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阵动物的吼声,像狮子老虎之类的猛兽。他这才想起工作人员的叮嘱:别乱走,因为这里靠近西郊公园的猛兽繁殖场。

  还有一次,他看到一座老建筑的顶非常别致,有多个尖顶。为了拍到这些尖顶,他到对面酒店的阳台上拍,去附近老居民的阁楼上拍,用尽一切心思,前前后后8年时间,拍了多少次,终于拍到了理想中的照片。

  瞿凯笑言,自己手头的照片足以成立上海老建筑图库。只要有人在朋友圈发一张上海的老建筑照,他看一眼,直接就能说出是哪里。

  拍的越多,他越感叹上海建筑式样之丰富,常常让他大开眼界。“这就是上海的包容,建筑就能体现海纳百川。”

  喜欢找爷叔阿姨“卖萌搭讪”

  邬达克纪念馆顺利开馆后,刘素华并不满足,捣腾起了“邬达克建筑遗产文化月”。

  为期一个月的文化月活动,刘素华天天都在盯场子、接电话中度过,偶尔,她会“吐槽”几句,但“只要是能够说得出口的事儿,那都不算事儿”。刘素华自己身兼数职,又做文案又做策划,既负责人员调配还要临时客串主持人,“自己做方便,最能实现想法。当然,这样也比较省钱。”她补充道。

  她认为,自己骨子里的倔强和柔软,全都献给了邬达克。每每遇到一位“邬迷”,她就像挖到一份宝藏般感到快乐。渐渐地,这些邬迷们自发聚到一起,共同参与文化月的策划。

  比如说梁军。有一次,他来邬达克纪念馆参观,在现场给游客们一一讲起各种建筑故事。当时,一墙之隔的刘素华正在房间办公,听到墙壁后面,有个人对老建筑如数家珍,刘素华立即跑出来,递给梁军一张名片,说:欢迎您以后常来。

  还有退休的汪频,从小在新华路的“外国弄堂”长大,她对那里的每一栋老洋房都了如指掌,圆形的“蛋糕房子”、别致的楼梯和窗户等等,至今都记忆犹新,得知邬达克纪念馆开馆后,她主动报名来做志愿者。

  更让刘素华欣慰的是,不断发现的“邬迷”中,还有一些“80后”“90后”。毕竟,只有年轻人也喜欢老建筑,未来才有希望。

  17岁的姚吉葳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公众号里发表的《传递上海精神的传奇之路——邬达克建筑集萃》 收获了各方好评,不少粉丝私信他说,“正是因为看了你的文章,路过这些大楼时,我才会特意进去看看。”

  小时候,因为离家近,姚吉葳散步常常会走到武康路、湖南路一带,路过邬达克设计的武康大楼时,他总是遐想联翩:在这里生活过的历史名人们曾如何穿梭往来于大楼内外,是否和今天的人们一样看着书、喝着咖啡、晒着太阳?他们在说些什么,看些什么?他们怎样思考这座城市的命运,思考未来?从此,他对老建筑着了迷。

  公众号开了一年,30篇文章的量并不算多,可对这个正在上外附中上高三的男孩来说,每一篇文章中介绍的老建筑,都是他利用周末一个个跑下来的。前期查阅文献资料、后期整理照片、编辑成文,一篇文章就花去几个晚上的时间。哪怕是申请国外大学递交材料的阶段,他也坚持定期更新。

  对于他的全情投入,有同学表示不解,认为他在“浪费时间”,他却不以为然,“可能在同龄人之间我是有些‘奇怪’的,但是没关系,这就是我安放自己兴趣的方式。”

  有人痴迷于二次元的“狂拽酷炫”,他偏偏为历史建筑无言的厚重着迷;有人喜欢在周末和同学一起打游戏、唱卡拉OK,他就独独喜欢找居住在老房子里的爷叔阿姨“卖萌搭讪”,套出一些独家故事来。

  倔强,也有锋芒。文章发出去,亲友同学之间,他从不“打广告”,一副顺其自然的样子。可一旦文章浏览量过万、一天涨粉几十个,他也不掩兴奋,满是溢出的满足和喜悦。

  一万份地图一抢而空

  2015年做第一届“邬达克建筑遗产文化月”的时候,刘素华心里其实没底: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文化月,会有人来吗?为了招揽人气,她想到了曾红极一时的世博护照,便去刻了三个印章,在不同时段为市民盖章留念。

  令她意外的是,消息一出,人们源源不断地来了,热情高涨的“盖章达人”一度排队排到了街边。

  同样红火的还有去年免费分发的邬达克建筑地图。当一万多份地图交到刘素华手上的时候,她想着怎么也该够了,没想到,地图每天一放出即被一抢而空,错过地图的市民甚至会去文庙旧书市场以150元的价格购入收藏。

  为了体现市民活动的特征,文化月跨了四个周末,活动尽可能地安排在市民的休息日,给大家足够的时间参与进来。据统计,去年共有3万多人次走进邬达克纪念馆内所举办的文化月活动。每逢周末,馆内都是人头攒动,有一家三代人齐上阵的,也有路过的市民被这“大排场”吸引进来的。

  今年,文化月的分享会活动开放报名半小时后,人员就满额了;仅有三百多个座位的论坛会场,也因为不断进来的听众,加座加到了五百个。各行各业、不同年龄段的“邬迷”闻讯而来,一场场“合胃口”的活动让他们感叹终于“找到了组织”。线下短暂的相聚过后,他们又通过线上微信群分享着日常自己拍到的美照、翻到的资料。

  2016年12月17日下午,71岁的徐大纬作为“石库门建筑的前世今生”的分享嘉宾,带着自己做的三维动画和演示文稿站上了“讲台”。一个半小时的分享会,她全程没有落座,用自己幽默风趣的语言解读着石库门的历史密码,言语中尽是认真和满足。

  台下,百余位听众凝神聆听,或坐或站,把邬达克旧居的三楼挤得满满当当。他们之中,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有打扮时髦的白领,有组团前来的学生,也有好不容易在一起共度周末时光的一家三口。大家相聚在这里,听老上海人讲述上海建筑故事。

  徐大纬说,一年前,自己只是一位普通观众,并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在这一方天地把自己近两年的研究成果向大家娓娓道来,感谢纪念馆能够给她这样好的舞台和机会。

  刘素华却说,这个机会是邬达克给的,更是广大关心热爱城市建筑遗产保护的市民给的。

  不仅仅是资深“邬迷”,每一个参与文化月活动的人都像是一个个圆心,不断扩散出去,就能影响到更多的人,形成一种效应。阙琼倩和艾婧是两位“误闯”进分享会的年轻人。她们来自于同一个建筑绘画小组。小组每周都会举行活动,画过静安寺、国际饭店、吴昌硕故居等许多历史建筑。

  对她们而言,画一幢老建筑,就是一次与建筑内生活过的人的隔空对话,是对城市历史的一次畅想。老建筑绘画不仅仅是一种脱离庸常生活的方式,更是一种文化寻根的尝试。

  文化月活动中所涌现的一批像徐大纬、姚吉葳这样的人,让刘素华更加坚定,自己所坚持的方向没有错,邬达克建筑就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广大市民对建筑遗产保护、城市风貌更新的关注和投入,开启了人们对于城市精神和文化脉络的寻根。

  上海老房子的3.0版本

  自1986年12月8日上海被列为全国历史文化名城,至今已经过去了30年。

  30年间,一座座摩天高楼拔地而起,见证了上海经济、社会的迅猛发展。但是,谈起上海作为国际大都市的独特魅力,没有人能够绕开那一幢幢包涵各国风情的历史建筑,正是保存完好的近代建筑遗产,彰显了上海海纳百川的文化包容和历史底蕴,吸引着今人的目光。

  邬达克生逢其时,赶上了那样一个上海近代建筑崛起的时代。在沪生活、工作的29年间,他设计建造了百余座形态、风格迥异的建筑,成为了这座城市风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正因为此,在民间一直有许多忠实的“邬迷”研究他,热爱着他的建筑。

  建筑并不是水泥砖块的堆砌,而是一个承载着记忆的生命体,人们认识建筑的过程,就是赋予它全新内涵的过程。城市发展到这个阶段,特别是21世纪的今天,世界急剧变化,身处在转型期的人们,反而更加有一种寻根的渴望,寄托乡愁,寻找“吾心安处”。

  采访中,刘素华多次提到了一句话,“爱屋是欲望是本能,及邬是情怀是教养。”

  艺术家李向阳,在文化月期间策划了“爱屋·及邬”艺术展。他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时机,城市发展了,社会进步了,人们终于有可能有条件,越来越关心遗产保护。

  “但是我作为画画的人,作为所谓的文化人,更关心的是遗产保护的另外几个层面。仅仅保护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保护这座城市的文脉,保护我们的生活状态。”李向阳解释。

  老建筑专栏作家乔争月回忆,每次她做建筑讲座,结束时都有各种各样的市民来倾诉自己与邬达克建筑的缘分。有的是在老房子里面结婚的,有的是在国际饭店结婚的。有一次碰到一位老外,他是武康大楼的创始人之一的孙子,听了讲座很高兴,他终于知道了祖父出生的年月。

  2004年,乔争月刚刚开始写上海老房子的专栏时,只有老外特别感兴趣。当年,她所有讲座的PPT都是英文版,稿子也是英文版。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有人开始呼吁:“乔老师你也要写中文。”再后来,中文讲座越来越多,本地市民对老房子的兴趣越来越浓了。而不是外国专家说的“中国人只对新房子感兴趣,对建筑外观无感”。

  乔争月形容,建筑遗产的大众记忆只是1.0版本。了解一点老房子的故事是2.0版本。而现在,我们要做3.0版本,上海的老房子是一个大宝库,应该把老房子的每段历史都搞清楚,把故事讲得更丰富更精彩。

  “你们知道吗?著名建筑家贝聿铭原来就住在武康路。现在武康路排长队的网红面包店一带,就是贝聿铭的住宅。”

  我们从哪里来向哪里去

  2016年12月25日上午,文化月系列活动顺利闭幕。刘素华走回办公室的路上感慨了一句,办活动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从无到有的亲历亲为,而这些付出还能得到那么多普通市民的支持和理解。

  “文化月能办几届我不知道,但能够保证的是,这个纪念馆会一直存在,这扇大门永远为市民打开。”她斩钉截铁地说。

  第二届邬达克建筑遗产文化月结束了,但是这座城市的年轻人,对老房子的爱却远没有结束。

  “80后”邱力立,从小跟着爷爷奶奶住在富民路上,在老洋房里长大。小时候,他爱听爷爷讲历史往事,讲到一半,爷爷会忽然说:“孙子,来,爷爷带你走走。”路过一栋老房子,爷爷就会指着它说故事。

  唤醒邱力立回忆的是2012年,那时候“邬达克热”降临上海,他无意中看到新闻报道里的一栋建筑,正是小时候爷爷讲故事的地方,画面栩栩如生,被尘封的记忆瞬间破土而出。

  从那时候起,邱力立开始用手机、相机,拍下上海的优秀历史保护建筑,工作稳定以后,他在网上开了一个微博,定期更新老房子的历史故事。

  他自称“与一般的摄影爱好者不同”,拍照之前会先去搜集资料,那是对房子的尊重。万一居民走出来,还可以很好地交流。

  比如延安西路有一幢西班牙式花园洋房,曾经是李鸿章后人的房子,大门一直关着。有一次邱力立前去拍照,看到一位老人主动说:“爷叔,这栋房子与李鸿章有关系对吧?”爷叔瞬间对他另眼相看。爷叔表示想来拍照的人很多,但他非常不喜欢单纯的“镜头暴力”,年轻人一进来就“咔嚓咔嚓”,拍完就走,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邱力立与爷叔聊起李鸿章,聊到兴头上,老人拍拍他的肩膀:你进去看看吧。

  还有一次,邱力立在茂名南路上看到一座公寓,以前叫希勒公寓,他忍不住走进,引起老居民怀疑,一个老先生问:“侬张伐张伐做啥?”邱力立解释,自己是老房子爱好者,老先生一开始不以为然,直到两人聊起南昌路原来叫环龙路,老先生来劲了,说:“我考考你,对面公寓原来叫什么?”邱力立脱口而出。老先生笑了,主动提出,带他进屋子里看看。

  “很漂亮的旋梯,阳台很长。”邱力立回忆,老先生还说起许多专业资料里没有的内容。

  这就是年轻人觉得老建筑有意思的地方。“我们这一代人,再看上海的过去,就不再是空白了。”

  有人说,上海人过去只关注小小亭子间怎么过得舒服。后来,人们从亭子间走出来,走到整个小区,开始关注小区的绿化、环境、人际关系。如今,上海人视野放得更远,走到了小区之外所居住的城市,人们开始关注整座城市的发展,关注它的前世今生。

  而建筑,正是寄托了这样一种文化记忆。它仿佛是一直向前冲的人,回望人生时的路标。

  人的命运和城市的命运唇齿相依。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询问:“我们从哪里来,未来又将向哪里去”?也许答案就在城市一幢幢历史建筑的砖墙和光阴里。

  因为这里是我,和我心爱的城。

(摘自《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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