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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美国自由派大法官病逝,影响或大于换总统

已有 180 次阅读2020-9-20 07:19 |系统分类:时政

美国自由派大法官病逝,影响或大于换总统

作者 | 南风窗常务副主编 谢奕秋

胰腺癌的并发症,带走了87岁的传奇大法官露丝·巴德·金斯伯格(Ruth Bader Ginsburg)。

美国举国哀伤,尽管特朗普4年前曾要求骂他的金斯伯格辞职,现在也说:“伤心听到这个。”

最高法院现在的“九人”中,金斯伯格是最年长的一位。她的死留下了空缺,共和党方面迫不及待要填补。

“自由派斗士”金斯伯格去世前的愿望是,直到新总统上任后,她的空缺才能被填补!

这在共和党同时控制白宫和国会参院的情况下,很难实现。

最高法院将长期右倾?

有人说,一旦特朗普的新大法官提名通过参院批准,保守派大法官将变成6人,自由派仅剩3人。“这对美国司法、社会制度的影响,甚至要超过美国总统大选。”

但对民主党而言,情况也许没有那么糟糕。

如果拜登明年出任总统,他就有其他机会提名大法官补缺。

除了金斯伯格,最高法院超过70岁的另3位大法官中,两位是保守派(72岁的克拉伦斯·托马斯和70岁的塞缪尔·阿里托),1位是自由派(82岁的斯蒂芬·布雷耶),如果他们都在拜登任内退休,再假设拜登提名的3名自由派人选都过关,那么自由派将增加到5人,保守派又将缩减到4人。

届时,保守派剩下的4位“年轻干将”会是: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特朗普前几年提名的戈萨奇(接替2016年去世的安东宁·斯卡利斯)和卡瓦诺(接替2018年退休的中间派安东尼•肯尼迪),以及特朗普即将提名接替金斯伯格的一位(姑且认为将是保守派女性)。

保守派剩下的法官(从右至左):约翰·罗伯茨、尼尔·戈萨奇、布雷特·卡瓦诺

当然,即便拜登上台,两位70岁出头的保守派大法官在民主党执政时期主动退休的可能性也接近于零,要等他们病逝才有空缺。可是,拜登的岁数比他俩都大不少,指不定谁先走。

鉴于金斯伯格在奥巴马任内撑着不退(她是克林顿总统提名的,想在希拉里当总统时退休,好“让女总统任命女法官”,结果让特朗普捡了便宜)的教训,同样年过八旬的自由派大法官斯蒂芬·布雷耶,在拜登任内主动隐退,是值得期待的。

在己方大法官病退或病逝后接替,跟在对方大法官病逝后占位,意义大不同。如果特朗普提名的第三名大法官成功进入最高法院,那么,最高院对争议案件常见的判决结果,是不是将从5:4变成对保守派极有利的6:3呢?

是,但也不完全是。

因为美国最高法院存在“鱼缸效应”,即由于环境狭窄、成员相对固定、总在别人的瞩目之下,像鱼缸里的金鱼那样“变性”的现象,在最高院也时有发生。

比如,共和党人老布什提名的戴维·苏特,在大法官宝座上没几年,就成了铁杆自由派,并在2009年以“提前退休”确保了其继任者(自由派女将索尼娅·索托马约尔)由奥巴马任命。

2009年5月26日,奥巴马提名拉丁裔联邦女法官索尼娅·索托马约尔担任美国最高法院法官

又如,共和党籍的福特总统所提名的约翰·斯蒂文斯,早年是保守派,但在社会自由化的风潮下急剧左倾,成了自由派大法官的中流砥柱,于2010年以90高龄请辞(去年99岁才去世),给了奥巴马第二次提名大法官的机会。奥巴马随后提名司法部副部长埃琳娜·卡根出任,使她成为美国第四位女性最高院大法官(金斯伯格是第二位)。

2010年10月,埃琳娜·卡根宣誓成为美国历史上第四名女性高法法官

再如,小布什提名的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以前也是保守资历过硬,但主持最高院工作后,在不少判决中站在自由派一边,成了新的“不稳定的一票”(之前长期是里根提名的安东尼·肯尼迪扮演“唯一的摇摆票”)。今年,在保护移民不被驱逐、支持疫期禁止大型教会集会等表决中,他都倒向自由派一边。

2013年1月20日,时任美国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的约翰·罗伯茨主持了奥巴马总统连任就职程序

特朗普这次再提名大法官人选,不排除选择一个不那么极端保守的人,甚至是一个政见相对模糊的女性联邦法官,以便在国会明年初换届前(也就是今年年底之前),尚在共和党控制下的参议院能快速批准。那样的话,日后这个新的大法官也存在蜕变为自由派的可能性。

总之,自由派还有机会阻止最高法院长期右倾,一是设法阻止特朗普提名极端保守的人选,二是选举拜登上台,三是等待时间把保守派大法官磨得没有棱角了。

特朗普会大意失荆州吗?

耶鲁出身的布什父子,各提名了两名大法官(老布什提名了戴维·苏特、克拉伦斯·托马斯;小布什提名了约翰·罗伯茨、塞缪尔·阿利托)进入最高院,居然都有一名背叛,或摇摆不定!

这让保守派选民担心,特朗普也会大意失荆州。

特朗普在2017年上台后,兑现竞选承诺,圈定并提名了若干偏保守的大法官。

尼尔·戈萨奇

在2017年被提名的尼尔·戈萨奇,虽然曾在“自由派大本营”哈佛大学(背叛共和党的戴维·苏特,“摇摆票”安东尼·肯尼迪和约翰·罗伯茨,都毕业于哈佛法学院)就读,但最后毕业于牛津大学,长期在美国中西部工作,判决记录也显示其是正宗保守倾向。他的就职,使得最高法院重回“保守派多数”。

而在2018年被提名的布雷特·卡瓦诺,曾是中间派大法官安东尼•肯尼迪的法律助理,因担任白宫法律顾问和行政秘书这段经历,与小布什的关系密切,可能存在“倒戈”的倾向,但他经过了民主党在国会参院挑起的关于他涉嫌性侵的冗长而冒犯性的听证会后,日后再倒向自由派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布雷特·卡瓦诺

更让保守派放心的是,卡瓦诺毕业于耶鲁大学法学院。

同样毕业于耶鲁法学院的现任大法官——黑人克拉伦斯·托马斯和意大利裔塞缪尔·阿利托,都是稳定的保守派;而父母来自波多黎各的索托马约尔,作为耶鲁的拉美裔女生成为自由派,也可以理解。

另外,耶鲁出了4位共和党籍的总统——塔夫脱、福特、老小布什,就连该校毕业的民主党籍总统克林顿也接近于中间立场,跟从肯尼迪到奥巴马的民主党主流派系(“哈佛帮”)有相当距离。

值得一提的是,100多年前的美国总统塔夫脱,在卸任总统8年后,又去当了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干了9年才退休——他喜欢当法官,胜过当总统。耶鲁大学对美国最高法院有深厚影响,不能不说跟这位总统校友有关系。

塔夫脱是至今美国历史上唯一当过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的总统

拜登如果真想挽回最高法院,光履行承诺任命一位黑人女性大法官还不够,可以请年轻又闲不住的奥巴马效仿塔夫脱,去最高法院主持工作!

这样,假设哈佛毕业的自由派大法官斯蒂芬·布雷耶主动退休,奥巴马可以和自己的哈佛法学院“师兄”、同样主编过《哈佛法学评论》的约翰·罗伯茨,以及自己的前法律顾问、在芝加哥大学法学院执教时的同事、哈佛法学院前院长埃琳娜·卡根,组成新的“最高院哈佛帮”,保护并监控拜登-哈里斯(这对竞选搭档都是普通的法学院博士毕业)施政。

就现在的最高院大法官来说,哈佛法学院毕业的是4人(包括保守派的戈萨奇,他与奥巴马同时就读于哈佛法学院,但1991年奥巴马获得“极优等”法律博士学位,同年戈萨奇只获得“第三优等”荣誉,多年后到牛津大学才拿到博士学位),耶鲁法学院毕业的也是4人,刚好打平。

1993年,金斯伯格出任最高法院大法官,旁边是时任总统克林顿

如果算上刚去世的金斯伯格(她先在哈佛法学院就读,后为照顾丈夫转到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并以第一名毕业),哈佛则以5人比4人打败耶鲁——这个比例,跟今年6月最高法院裁定“路易斯安那州限制女性堕胎的法律违宪”的票数一样,只不过戈萨奇和索托马约尔分别是哈佛和耶鲁法学院的异类,才使得这场判决没有简单地按学校来划线。

特朗普如果吸取布什父子的教训,就不会再提名哈佛法学院毕业生进入最高院了吗?不见得,他在9月9日公布的20人候选名单上,赫然包括三名“反华”的联邦参议员,其中表示对担任大法官感兴趣的泰德·克鲁兹、汤姆·科顿都是哈佛法学院博士,只有不感兴趣的乔什·霍利毕业于耶鲁法学院。

新提名能通过吗?

根据早年的规定,被提名的大法官需要得到全部100名联邦参议员中的60票,才能走马上任。在两党政治极化下,这几乎不可能做到。所以共和党一方2017年动用“核选择”,修改规则来支持戈萨奇当选,最终参院以54票赞成、45票反对,通过了戈萨奇任命案。

此例一开,次年卡瓦诺也跟着沾光——以50票赞成、48票反对惊险过关。

为了凑参议员票数,特朗普也是煞费苦心。他最近甚至开玩笑说,提名参议员克鲁兹(“茶党”出身,在参院人缘很差)去最高院,这样参院批准时百分百赞同“(把)他(踢)走”。

玩笑归玩笑,特朗普任期还剩120多天,而本届国会的任期将在明年初更早结束,他还能顺利推动提名通过吗?

理论上可以,现实中也不稀奇。过去45年来,对15位大法官的正式提名,都在不到110天的时间内获得国会参院确认。史蒂文斯在1975年的确认花了19天,1981年奥康纳的确认花了33天,而金斯伯格在1993年的确认花了42天。

对金斯伯格的正式提名,于1993年6月22日发送给参议院;听证会于7月20日开始;参议院于8月3日投票确认她。

只是,由于性侵指控的存在,此前最新的大法官人选卡瓦诺的提名和确认过程,前后花费了89天,其中从提名到听证会用了57天。

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已宣布,特朗普的大法官提名将获得表决。就在本周短短两天内,参议院确认了特朗普任命的6名联邦法官进入加州和伊利诺伊州的法院,证明可以在必要时加快确认过程。

问题是,即便参院一路绿灯,特朗普是否有必要在11月3日大选投票日前,匆忙推动参院投票批准?

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宣布,特朗普的大法官提名将获得表决

虽然他可以借此向选民证明自己“把3名保守派大法官送进最高院”的功劳,但这有可能触发中间选民的不满,而且留着一个悬念给共和党选民,不是更好的动员手法?

2016年2月,保守派大法官斯卡利斯去世后,奥巴马总统提名加兰德接替,但麦康奈尔等参院共和党人以即将举行11月大选为由,拒绝举行听证会或投票。“谁来接替斯卡利斯”这个巨大的悬念,成了特朗普动员保守派选民的一个利器。

而这次,参议院民主党领袖查克·舒默“依葫芦画瓢”,表示在“我们有一位新总统”之前,金斯伯格的空缺不应填补。总统候选人拜登也表示,接替金斯伯格的大法官人选,应该由本届大选的获胜者提名。

麦康奈尔则否认双重标准,认为2020年共和党同时控制白宫和参议院,与2016年民主党仅控制白宫不同。“自1880年代以来,没有任何参议院在总统选举年,确认过对立政党总统所提名的最高法院候选人。”

问题是,参院预计能在年底通过大法官提名(共和党联邦参议员中,可能仅有代表阿拉斯加州的“摇摆议员”Murkowski不赞同),如果抢在大选前通过该提名,最高院基本的悬念都没了,动员共和党选民为大选投票的效应就不明显——因为即便拜登当选,保守派也还是将在最高院维持6:3或5:4的中期优势。

总统候选人拜登表示,接替金斯伯格的大法官人选,应该由本届大选的获胜者提名

另一方面,对于民主党选民来说,要是特朗普连任,保守派还将有机会提名八旬高龄的自由派大法官布雷耶的后继者,那样很可能在最高院多数判决中,保守派拥有7:2的优势,那自由派选民还受得了?还不积极去投票?

简单说,便宜要占,但共和党不能太卖乖,否则就成了民主党的选举集结号。

但在大选前通过提名,对共和党也有一个潜在好处,就是一旦大选出现纠纷、官司打到最高法院,最高院的“稳定保守多数”将能够一锤定音。

而且在大选后,最高法院预计将第三次审理是否要推翻“奥巴马医改”。2012年,首席大法官罗伯茨曾帮助自由派以5:4维持了该法;如果再加一名保守派法官进来,表决结果很可能逆转。对保守派选民来说,那将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金斯伯格,走好!

身高1米55的“犹太老太”金斯伯格,履历上有许多个“创纪录”。

她是第一位在哈佛和哥大都曾担任“法律评论主编”的女性;创办了全美第一份关于妇女权益问题的专门法律期刊;是第一位在哥大法学院获终身教职的女性;是第一位犹太女性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第一位主持同性恋婚礼的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

1977年的金斯伯格,还是一位大学教授

她在推动允许妇女进入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意见书里写道:“依靠过分笼统的概括……对大多数男人或大多数女人的看法进行估算,不足以剥夺那些才华横溢、能力超出一般描述范围的妇女的机会。”

自5月以来,金斯伯格一直在接受癌症治疗。她在1999年患结肠癌,10年后患胰腺癌,2018年患肺癌,2019年又患胰腺癌,2020年因胰腺癌复发患肝脏病变。晚年,她还做过一次冠状动脉支架手术、两次肋骨再接手术,等等。

她的健康状况在2018年12月开始滑坡,当时她接受了肺叶切除术,之后工作状态就是昏昏沉沉,开会打瞌睡,甚至记不起宪法《第十四修正案》的内容。

今年9月13日晚间,她出现了发烧等症状,送医院后完成了内窥镜手术,并清理了曾在去年8月放置的胆管支架。

几天后,刚被告知金斯伯格去世时,特朗普对记者说:“哇,我不知道。”“无论您是否同意,她都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人,过着惊人的生活。”

纪录片《女大法官金斯伯格》剧照

稍后,特朗普发表正式声明说:“今天,我们国家为失去一位法律巨匠而哀悼……金斯伯格大法官以其卓越的头脑和在最高法院坚持异见而闻名,她证明了这样一点,即一个人可以在不固执反对其同事或不同观点的情况下,提出不同意见。”

除了有“法官的法官”之美誉和“臭名昭著的RBG”之诽谤,金斯伯格还以定期锻炼(做俯卧撑等)和“顽固地拒绝错过口头辩论”而闻名——她甚至在病房里,通过电话会议参加最高法院的口头辩论。

因为在堕胎权、同性婚姻、移民、医保等问题上的立场,她是许多自由主义者的英雄,但她最亲密的朋友之一,是非常保守的已故大法官安东尼·斯卡利亚。

纪录片《女大法官金斯伯格》

稍早前在明尼苏达州集会期间,特朗普发誓要“提名能按宪法本义解释《美国宪法》的法官和大法官”,指的就是像安东尼·斯卡利亚这样的人。

当时,特朗普发誓要保护宪法《第二修正案》,“捍卫工作的尊严和生命的神圣性”,并称最高法院“如此重要”,“下一任总统将获得(提名)一、二或四位大法官(的机会)”,“这将改变生活”,“弄不好的话,我们将不会有一个国家”。

他还摆功说,到他的政府本届任期结束时,全国法院将确认“300名联邦法官”。

现在,意外的“天赐机会”——对第三名大法官的提名摆在眼前,他会用好它,还是会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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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南风窗


谁将接替去世的大法官金斯伯格?特朗普和拜登“大战”再起

美国最高法院女权主义标志性人物金斯伯格去世。/《纽约时报》报道截图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当地时间9月18日,美国最高法院宣布,大法官鲁斯·巴德·金斯伯格当天因胰腺癌引发的并发症去世,终年87岁。

金斯伯格是美国最受尊重的女性之一。当天,美国白宫和国会都降半旗哀悼,数百人前往最高法院门前的阶梯向金斯伯格致敬。

金斯伯格1993年由时任总统比尔·克林顿任命,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历史上第二位女性大法官,也是目前9位大法官中最年长、任职时间最久的大法官。金斯伯格也是美国最高法院自由派中最具话语权的大法官,有分析认为她的去世或将引发一轮新的政治斗争——共和党希望提名一位保守派大法官,民主党则希望提名自由派大法官。

距离美国大选还有不到七周时间,金斯伯格的去世会为美国大选带去哪些变数呢?

美国史上第二位女性大法官的传奇一生

鲁斯·巴德·金斯伯格(Ruth Bader Ginsburg)1933年生于美国的一个犹太人家庭,先后就读于康奈尔大学、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并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

在康奈尔大学,金斯伯格遇到了她后来的丈夫马丁·金斯伯格,两人携手走过了近70年的风风雨雨。在哈佛大学,作为少数攻读法学的女性之一,金斯伯格成为《哈佛法律评论》的编辑——众所周知,只有最优秀的学生才能担任这类期刊的编辑。

年轻时的金斯伯格。/CNN视频截图

从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毕业后,金斯伯格却未能获得平等的就业机会。在班上其他男同学纷纷被纽约各大律师事务所录取时,以第一名成绩毕业的金斯伯格却没有得到律师事务所的录取,原因仅仅是“她是个女人”。

金斯伯格没有放弃,她一直在她的专业领域内推动美国女性平权的发展。在纽约南区联邦地方法院工作两年后,金斯伯格进入高校担任教职。在这段时间内,金斯伯格参加了很多推进女权主义的工作,为争取女性平权做出了重要贡献。在成为大法官之前,她就在美国最高法院辩护了6宗争取女权的案件,其中5件获胜,包括在美国历史上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里德诉里德案。她还创办了全美第一份关于妇女权利问题的杂志《女权法律报》。

年轻时的金斯伯格。/CNN视频截图

1981年,金斯伯格被时任总统卡特提名为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法官,一干就是13年。1993年,时任总统克林顿任命金斯伯格为最高法院大法官,她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二位女性大法官——第一位则是当时同在最高法院的大法官桑德拉·奥康纳。奥康纳2005年突然宣布退休后,金斯伯格成为最高法院唯一一位女性大法官。

作为自由派大法官,金斯伯格在成为最高法院大法官的27年间持续就女性平权等多项议题发声,包括支持女性堕胎权、支持同性婚姻、推动投票权等,她还就移民问题、医保问题以及平权运动等积极表态。

因为一些激进的表态,金斯伯格成为美国最具争议的人物之一。但她无疑相当于美国的一个“摇滚巨星”,被民众亲切地称为“Notorious R.B.G”。

然而,近些年来,金斯伯格疾病缠身,多次入院治疗。1999年,金斯伯格被查出患有结肠癌,后接受手术、放疗和化疗。2009年,她又被查出患有胰腺癌。2018年,金斯伯格在办公室摔倒,三根肋骨骨折,被迫住院接受治疗。当年,她被查出患有肺癌,12月21日进行手术摘除恶性结核。2020年7月,金斯伯格感染新冠病毒后入院接受治疗。9月18日,金斯伯格因为癌症并发症在家中去世。

“她本身就是一个美国故事”

美国法律学者、联邦法院出庭律师张军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表示,“听到金斯伯格大法官去世的消息时,真的特别难过。”

十几年前,作为美国联邦法院出庭律师的张军曾经在最高法院和金斯伯格大法官有过交谈。张军称,“在我的印象中,金斯伯格大法官就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老太太。她很瘦小,我和她交谈的过程中甚至有意保持一点点距离,因为担心会碰撞到她,没办法向喜爱她的人交代。但她同时也是一个女权运动的巨人,几十年来在女权运动、平权运动方面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2007年,张军律师和金斯伯格大法官。/受访者供图

张军表示,虽然政治观点可能会和金斯伯格大法官有差异,但她在美国的受尊崇程度是非常高的,“今天的媒体,不管是左中右哪派,都对她表示尊重和怀念”。“在我看来,她是一位非常可爱的老太太,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法学家,是一位非常有坚持的大法官。她本身就是一个美国故事,是一个美国梦的完整诠释”。

事实上,虽然属于自由派大法官,但金斯伯格获得了两派人士的尊重。此前曾和金斯伯格有过多次冲突的特朗普18日晚表示:“不管你同意与否,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引领了不起的生活。”

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则发文哀悼称:“金斯伯格大法官为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女性铺平了道路,再也不会有像她一样的人了。”

美国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则表示:“我们的后代会记住我们所认识的鲁斯·巴德·金斯伯格,一位疲惫却坚定的正义捍卫者。”

特朗普和拜登“大法官争夺战”开始

据《卫报》报道,金斯伯格去世的消息曝出不久,美国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共和党人米奇·麦康奈尔就发布声明,表示参议院将尽快就特朗普总统的大法官提名人选举行投票。

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由总统提名,经参议院投票通过后,再由总统任命。大法官任命为终身制,这是为了保证他们不受到来自行政机构的压力。

对于麦康奈尔的表态,民主党2020年总统候选人乔·拜登表示反对。他表示,必须等到11月的总统选举结束后才能决定金斯伯格的替代人选,“选民们应该选择总统,总统应该选择大法官提名人选由参议院考虑”。

拜登还指出,在距离2016年大选还有近10个月时,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采取了这一立场,那么参议院今天也必须采取这一立场。

金斯伯格大法官。/CNN视频截图

2016年2月,保守派大法官安东尼·斯卡利亚离世,当时时任总统奥巴马提名了一位大法官候选人。但是,当时控制着参议院的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表示,斯卡利亚的席位应该由当年的美国大选获胜者,也就是下一届总统来提名,完全没有给奥巴马提名的候选人机会。最终,大选获胜的特朗普2017年提名了保守派大法官尼尔·戈萨奇。

言犹在耳,麦康奈尔这一次却等不及今年的大选结束。

美国前总统奥巴马18日发布声明,呼吁参议院在大选之后再考虑提名新的大法官接替金斯伯格的位置。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报道,金斯伯格本人曾对她的外孙女表示,她希望由下一届总统任命她的替代者。“我最强烈的愿望是,在新总统上台前,我的位置不会被人替代”,她在去世数天前曾对外孙女克拉拉·斯佩拉称。

奥巴马在推特上发声明。

但是,美媒指出,总统有权提名大法官候选人,候选人仅需获得参议院投票通过就可以被任命。而目前参议院由共和党控制,因此特朗普要再推一位保守派大法官进最高法院,可能性还是存在的。有消息人士对CNN表示,一旦特朗普做出决定,白宫将快速确定替代金斯伯格的大法官候选人。

专家解读

解读1:“美国最高法院或越来越保守”

张军指出,金斯伯格大法官去世,首先可能会打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目前的微妙平衡,甚至是导致最高法院更加朝着保守派倾斜。

金斯伯格大法官在世时,美国最高法院已经向保守派倾斜,9名大法官中5名为保守派、4名为自由派。“现在在大部分议题上,最高法院的投票都是4:4,保守派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偶尔会作为中间平衡力量。但在金斯伯格大法官去世后,如果再加入一位保守派大法官,无疑将打破原来微妙的平衡,致使美最高法院今后的判决越来越保守”。

美国最高法院9名大法官。/美国最高法院官网图片

9月18日晚,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已表示将尽快就特朗普提名人选举行投票,但他并未说明具体的时间。截至目前,特朗普也未表态将提名何人接替金斯伯格大法官的位置。但由于提名大法官候选人是总统的宪法权力,提名后只需要获得共和党占多数的参议院通过,分析认为最高法院再增加一位保守派大法官,形成6:3的格局,也是有可能的。

解读2:“参议院能否通过提名仍存变数”

张军认为,从特朗普的角度来说,他很可能会尽快提名一名保守派大法官人选。因为在2016年的大选中,特朗普获得胜利的一方面原因就是,他在竞选时提出了一份都是保守派法官的大法官提名人选,这为他赢得了美国福音派的支持——他们可能并不认可特朗普这个人,但为了在最高法院增加一位保守派大法官,最终支持了特朗普。

“从目前的选情来看,保守派和自由派的对立非常严重,特朗普可能会再次通过提名一位保守派大法官候选人,来争取一些摇摆州的支持,为他提振选情。”张军说。

但是提名之后能否在参议院获得通过,仍然存在变数。目前参议院100个席位中,共和党虽然以53席占据多数席位,但其优势并不是很明显。民主党虽然只有45席,但2名独立派人士基本上立场和民主党一致。此外,共和党内部也有几名议员并不是坚定的特朗普派,可能存在反水的情况。

张军解释称,在今年11月的总统选举期间,同时有大约1/3的参议员席位要接受改选,因此一些共和党议员还要考虑自己的选情,而非仅仅是从党派的角度出发。“如果共和党内部施压这些议员站边,支持特朗普提出的大法官人选,可能会破坏他们的选情,将地方选举全国化。此外,若是共和党人一再强推,某种程度上也会激励民主党人,为选举带去更大的变数”。所以,特朗普应该会提名新的大法官人选,但参议院能否通过仍需观察。

解读3:“最高法院对美国社会文化影响深远”

除了对美国最高法院内部产生影响、为美国大选带去变数外,金斯伯格大法官去世对于美国的民主进程、美国三权分立的体制都有很大的影响,张军指出。

“金斯伯格大法官的身世、背景、成长环境,以及她对于女权运动、平权运动等自由派运动的关注,让她成为美国自由派运动中的明星式人物。她在美国的受关注程度要远远高于一位大法官应该受到的关注程度。也因此,她去世对于美国自由派运动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损失。”张军说。

有民众在最高法院门口纪念金斯伯格。/路透社推特截图

换个角度来说,由9名大法官组成的最高法院被视为美国法律的最终仲裁者,被称为美国民主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对于美国政治、社会文化、宗教、价值观等都具有深远的影响。

张军称,“举例来说,在2000年的美国总统选举中,由于在佛罗里达州选票计票问题上存在争议,最终是最高法院以5:4的票数一锤定音,否决了佛州最高法院下令人工计票的决定,将小布什送进了白宫。可以看到,在出现法律纠纷时,最高法院拥有最终拍板权,即使是总统选举也一样”。除此外,在同性恋婚姻、女性堕胎权等变革美国社会文化历史的议题上,也是最高法院作出最终决定。因此,作为终身大法官的最高法院大法官们,某种程度可以说引领了美国的社会风向。

文/谢莲

来源:新京报外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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