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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边境线上的枪声 -----吴寿美
吴寿美 

“文化大革命”中上海有百万知青上山下乡,我也随着知青加入上山下乡洪流。我于1970年6月抱着邨垦戍边、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雄心壮志,来到了西双版纳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二团三营,从此开启了我十年知青的人生道路。在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的广阔天地里,锻炼了我的筋骨和意志,也丰富了我逐渐消逝的青春。那段坎坷的生活,是我人生前进道路中永不能忘怀的经历。
1971年,国内外政治斗争形势严峻,兵团决定在部分营组建武装连、排、班。我们九连离缅甸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是反帝反修的前哨,上级决定在我们连组建武装班。我被选进武装班,当时配发的武器都是朝鲜战场上淘汰的五零式冲锋枪和五三式步枪,最好的武器也只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我们武装班一边发展橡胶生产,一边加紧军事训练。上级也经常组织我们进行实战演练。武装班的知青们个个生龙活虎,不怕苦、不怕累,守卫着祖国的边疆。
在武装部成立不久,也就是在林彪反党集团叛变事件发生后不久。一天半夜里,知青们劳累了一天,正在睡梦中。营部奉上级命令打来了紧急电话,说有敌情,命令武装班全体战士赶快起床去抓特务。站岗放哨的知青接完电话赶紧通知了连长、指导员。接到命令,我们武装班的知青很快起床,全副武装好跟着连长上山抓特务。西双版纳的夜晚凉风飕飕,带来丝丝凉意。森林里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在空中纵横交错,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实的棉被。一簇簇毛竹、龙竹、挂竹在夜风里摇摆起舞,萤火虫也一闪一亮地尾随我们飞舞前进。为了不暴露目标,黑暗中我们只能凭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前进。
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后,连长命令我们停止前进。在境外的敌特最有可能出现的必经之路旁埋伏起来。当时我还未满18周岁,第一次参加战斗,真是既紧张又兴奋。森林中昆虫发出嗡嗡的声响,野鸡不断地啼叫,还有一些大型动物也在狂吼,原始森林的夜晚显得阴森而恐惧。黑暗中,各种蚊虫向我们袭来,实在憋不住,我们就用手不断地拍打脸上和身上的害虫。连长听到拍打声后,低声严肃命令我们:“注意隐蔽,不许发出声响,违者按军纪处置。”
连长这句话将我们吓得一个都不敢动。我们强忍着蚊虫的叮咬,脸上很快就出现一个个蚕豆般大小的红疙瘩,奇痒难忍。就这样,我们在原始森林的杂草丛中埋伏了一个多小时。就在我们等得焦躁不安时,目标出现了。一个特务东张西望、猫着腰慢慢地向边境线靠近,越过了边界,又越过边防哨卡……连长低声命令我们做好战斗准备。此刻。时间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将子弹推进了膛,举起手中的五三式步枪,屏住呼吸,瞄准特务。
就在目标离我们越来越近时,狡猾的特务仿佛感到了自身的危险,突然趴下身子,拿着枪四处张望,侧耳细听,然后掉头就往回跑。森林中的杂草特别高,加上天色黑暗,一旦失去目标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说时迟那时快,连长端起七九式步枪瞄准就开火,“砰!”的一声,狂跑中的特务应声而倒。战士们一起围追过去,高喊“缴枪不杀”。受伤的特务以为遭到中国边防军的埋伏,叽里呱啦地大叫着,高高举起双手投降。我们缴了特务的枪和随身携带的挎包,打开手电筒查看特务的伤情,只见鲜血顺着大腿汩汩地往下流,原来连长一枪击中了特务的大腿。特务是缅甸人,被抓后一直嗷嗷地叫,我们不懂缅甸语,听不懂他说什么。在特务的挎包里,我们发现了许多民族语言的反动传单。我们押着特务往回走,刚走几步特务就跌倒了,爬不起来。我们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砍刀,就地取材,砍了些竹子,割了一些树藤,做成了一副担架,知青们轮流抬着特务走。当我们返回连队时,连队的知青还在沉睡,天空只隐隐透出鱼白,黎明尚未破晓。
天亮后,团首长乘吉普车到我们连队,将特务押回团部去审讯。据说,审讯完后,特务因伤势严重,于当天下午五时死亡。几天后,团首长来到我们连队表彰了参战的知青,每人奖励了一套《毛泽东选集》。这就是我在兵团里唯一的参战经历,亲历的战斗让我终身难忘。
十年的边疆建设生活中,我们兵团恢复了原农场建制。在那特殊的年代,在那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艰难岁月里,知青生涯有苦有乐,有喜有悲,有机遇也有失败。但我努力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入团、入党,多次被评为先进生产工作者,让我在广阔的天地中,不断成长进步,回想自己十年的知青生涯。那真是一段无悔的青春岁月!